赵祁的伤不算重,但表象也有些触目惊心——他虽有一身健硕体魄,但因常年节食,身体并无多余赘肉帮他挡下那一击。年馥不看他的脸色也知道疼。赵祁到哪都跟大熊猫似的被保护着,哪里吃过这种苦。
然而男人比她想象的更坚强且无赖,处理完伤口后他就是躺在年馥腿上不走,只是笑着夸赞:“你怎么这么厉害,什么都会。”说着还要把手伸过来捏她的脸。
年馥按下他靠近的手,正色道:“我什么都不会,你给我起开。”
没想到他干脆瘫倒,“不起开,我腰疼,不能动。”
年馥好笑,把一旁没拆的棉片塞回纸盒里,任他由他。然而正塞着,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又严肃起来,只是说:“去医院。”
赵祁忘了眼窗外的月亮,扯回手说:“不去……”
而年馥小脸煞白,已是不容他拒绝,捞起他的手就往外面拉。她难得霸道一次,下令:“必须去!”
“……不想……”
“必须去!去打破伤风!”赵祁话还没说话,她就已经激动起来,怒目圆睁,活脱脱一只要咬人的小豹子。
这下赵祁愣了:“破伤风?没必要吧。”
“有必要,我在美国的一个邻居就是因为破伤风得脑瘫了。”
赵祁脸色一沉:“真假?”
“你这人怎么一点儿生活常识都没有?”年馥有时候觉得他真是自幼活在象牙塔的小王子,从来没受过伤害也没吃过苦,自然不知道治疗为何物。她叹了一口气,问:“24小时内要处理好,现在过了几小时了?”
“……”赵祁狐疑的看了眼手机,“八点,大概一个小时了。”
她没好气的应道:“那你大概还能活二十三个小时,说吧,有什么遗愿?”
赵祁听了,嗤笑一声,问:“……你这是想做寡妇?”
年馥脸一红,背过身去,“我跟你什么关系,就做寡妇……”
什么关系?她终于问出口了,然而赵祁没答,她只听到背后响起打电话的声音:“喂,阿杰?是我,你马上开辆破车来xx小区,顺便给我带一套你的衣服,越低调越好。对了,还有你的身份信息。嗯,我要去医院。”
挂了电话,赵祁把她身子扭向她,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这笑容年馥认得,他从不对无关紧要的人笑,只会对导演笑,对工作人员笑,对粉丝笑……仿佛一张仿真到极致的人皮面具。她并不想要这样标准化的笑容,不想看到格式化的他。
然而此刻他也正对她笑着,并调侃:“我腰受伤了你怎么还别扭呢?难不成是想让我这个患者不顾伤口扭到你那去?真不怕变寡妇?”
“……”
年馥眼眸一暗,不想再提这个话题。
一~夜情?***?情侣?他从来没有明确定性过他们的关系。
她也不喜欢这种总让自己变得自卑的关系。
她总是忍不住去猜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因为他给的一点儿甜头而欢呼雀跃小鹿乱跳,忍不住吃醋,忍不住自卑——二十多年来她从来没有这样低下过,甚至被刘建宇猥亵后也没有。
为此她曾去翻书,翻到张爱玲说: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但她觉着,自己并不是一颗种子,没有开花的资本,只是挖了个地洞钻进去了,而且越陷越深,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