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铮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这一夜他没有怎么睡觉,而是向孙二娘详秉烛夜谈。
孙二娘难得勤快,拌了两碟小菜,温了一壶浊酒,热了一个馒头,端上来摆在桌上,请罗铮道:“主公请。这本是杂役的活计。可惜通天桥非比寻常,普通人家,入夜常驻留在此,恐怕身体遭恙,所以只好由我来做了。我手艺不精,还请主公担待。”
“一起吃。”
罗铮请孙二娘坐下,斟酒来喝。那酒液体透绿,表面还浮有酒渣,看起来与玄门“仙子喜”和长安“酬云酿”大不一样。
他久在倚翠楼,还没有喝过寻常浊酒。酒渣未滤去的绿蚁确实不如加工精细甚至还有神通佐之的“仙子喜”、“酬云酿”好喝,但好歹温热解寒。
出了江淮郡后,一路往北,天气的转寒肉眼可见。罗铮已经添了一身外衣,到了通天桥外,还是止不住的寒冷。
孙二娘依言坐下,给罗铮斟酒。她手艺如她自己所说,确实不怎么样,但好歹还算能吃。罗铮也不挑食,吃得飞快,边问:“河州、咸阳二郡,形势如何?”
收服神魂之后,罗铮和孙二娘已如心有灵犀一般。不用他说得多清楚,孙二娘就能明白他在问什么。
孙二娘道:“主公,如今朝廷内外,多有神通者势力。圣人重建镇武司,决心已定,不容置疑。但无论哪一方的神通者,都不希望镇武司立起来。如今大秦九州三十六郡,都在严防死守,防止镇武司传人携扳指入长安。越往长安方向,只会越严。通天桥一过,只怕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遍地都是神通者了。”
“是么?”
罗铮皱了皱眉,原本以为江淮郡就是最难的了,却没想到,出江淮入河州,竟然还是如此艰难。到了咸阳,逼近长安,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是的。”
孙二娘点了点头,道,“如今河州郡内,多以兽灵门和洞玄宗布守四野,依靠灵兽嗅觉、洞真宗洞察之能,严防死守。过河州入咸阳,就多是各方散人,以及八荒宗、洞玄宗的人了。八荒宗掌控军队,洞玄宗以为斥候,咸阳之内军马、神通调度,只怕厉害得紧。主公哪怕神通了得,也当小心着点。”
罗铮点点头,没有说话。他飞快地就着菜把馒头啃个干净,又喝了两杯酒。
事已至此,他已无退路,只能奋勇向前,突入长安了。
桌上饭菜一扫而空,他才问道:“那朝廷和长安镇武司呢,就没有什么反应吗?”
孙二娘摇摇头,道:“朝廷势弱,本来辛丞相在时,有些作为。现在辛丞相一死,就完全没有声音了。至于镇武司……来往客人,都对那衙门讳莫如深,我也探不出什么有用消息来。只听说如今镇武司统领与辛圭同姓,在长安内外,颇为强势。只是衙门新立,人手稀缺,他再强势,力量只怕也无法离开长安太远。”
罗铮点了点头。
还有点消息就好。有点消息,起码证明自己前往长安,还是条出路。不然的话,自己拼了命跑去长安,镇武司还是个毫无生机的衙门,那自己可就完蛋了。
孙二娘又道:“主公,不知你是否着急离开?”
“怎么?”
罗铮问。
孙二娘道:“我原本身属成家,在此镇守镇魂客栈。如果我无故离开,只怕成家会派出大量人手追拿。为稳妥起见,还请主公在此多做停留,等我做好交接,再随主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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