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为伴侣相守千载,这是凡卿第一次梦到飞鸿。
凡间有句诗文,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他梦到了他与飞鸿还未登神位之时,他们的相知相伴的日子。
他二人本无仙缘,同凌烟黎音为同修时也总因修行无所进展而无奈,所幸凡卿豁达,飞鸿自在,倒也并未因此多加苦恼。
凡卿一辈子的噩梦,都起始于千年前他非要从修行处跑出来玩的那一天。
“飞鸿!快点快点!”凡卿看见了少年时期尚未着冠的自己,拽着有些犹豫的飞鸿开心地往山下跑。
“我都听黎音说了,昨夜子时师尊云游东山去了,少不得最快也要明日辰时才能回来!”那时的凡卿偷换了一身水色的绸缎青衣,闪着波光的衣面上是水莲的刺绣图,回眸一笑间亦是美的惊心动魄。他那时年少尚不知怀璧其罪的道理,毫不收敛和吝惜于自己的美貌,只是因着每次出行都会被围观多有不便,他便戴上了一块冷色的铁面具遮掩,”快点!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好好,你要去哪都行!”飞鸿宠溺又无奈地跟着他的步伐,“摔着了我可不背你回来!”
“谁说·············哎呦!”前面凡卿刚要回头教训他几句,冷不防脚下什么东西给绊了一跤,整个人摔了出去。
“小卿!”飞鸿紧拉着他的手没敢放开,大力的拉扯下也是一同摔了出去,脚下是一段不平坦的坡道,他咬牙长臂一伸把凡卿抱在了怀里,在倒下的霎那间垫在了他的身下为他做了肉垫。
“哎呦喂!················飞鸿!!”凡卿捂着摔晕了的头刚爬起来,就感到手下摁着的地面温乎乎的还带着起伏,一低头发现竟是摔在了飞鸿的怀里,而飞鸿此刻脸色铁青,不知道是不是摔伤了哪里。
”飞鸿?飞鸿!“凡卿使劲推搡着此刻身下双目紧闭的飞鸿的胸口,急的快要哭出来,”你别吓我啊!“
”哈哈哈哈哈!“飞鸿乍然睁开满是笑意的眼睛,看着趴在他身上手足无措的凡卿哈哈大笑,“逗你的!吓坏了吧?”
“你!”凡卿眼眶红红的,愣了半天,气的使劲锤他胸口,“你个混蛋!”
他气哄哄地爬起来扭头就往回要去找那绊他的是个什么东西,飞鸿在他身后拍拍衣服上的土跟上他,默默地擦掉了方才磕碰间咬伤嘴角溢出的一丝血迹。
“这是什么啊·········唉?”凡卿拨开丛林里密布的高耸的杂草,才发现了方才害得他摔的狼狈不堪的物什,那是一把染血的剑柄,本该连着利刃的地方空空如也,只余断柄的残骸带着血迹。
细看四周的土地上还带着隐约的血迹。
“这是?”凡卿对着身后的飞鸿面面相觑,此地是灵山之下的结界庇护之处,打斗争执伤人都是命令禁止的,莫不是有逃难之人闯进来了?
这时耳畔突然传来破空声,两人骤然回神,凡卿飞快地闪身躲开不知从何处袭来的一记掌风,飞鸿硬接下了这一招,闪身侧飞踢向身后之人,那人亦后退三步跳起,单手撑地后翻身起身,两人这一回合将降平手,再要出招之际却被不知何时飞身立于他二人中央的凡卿伸掌以一股轻柔却不可抗拒的力道反向推开了。
“先等等。”凡卿挡在中间,和一脸警惕的飞鸿轻声说,回过身之际,两人这才看清了方才突然袭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