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棠梨莫名其妙的被官兵们压到镇上又换了一辆囚车,日夜兼程地被拉到了京城中,然后被关进了知府衙门的大牢之中。
她一进大牢,只见阴暗潮湿的牢房中并没有什么她想象中穷凶极恶的恶人,全是一些席地而坐,打坐念经的和尚道士,一片和谐安静之相,整个牢房里没有任何污言秽语,咒骂的声音,全是超度念经祈福的声音。
棠梨看的目瞪口呆,她从没见过那么多的和尚道士聚在一起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开什么水陆道场法会呢。
她被牢头关到了一间牢房中,里面还是挤满了和尚道士。等牢头走了,她才向身边的一位道友仔细打听,到底是为何将他们这些修行之人关到此处。那位道长苦大仇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她讲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她这才明白自己是被皇上拉来收服城外乱葬岗的旱魃的。
棠梨就这样无奈的住进了知府大人的大牢里,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她看着每日被带进来佛友道友越来越少,被拉出去的越来越多,可是从来都是有去无回,再也没有音信了。
牢房里越来越空,很快就能改善条件,住上单间了。但是她却一点都不开心,心中焦虑万分,日日夜夜口中念着请祖师爷三茅真君保佑,保佑这里真能有个法术高超的大和尚大法师可以将那祸害收服,自己便可以不用去送死了。但是又想来想去又觉得求这事情并不靠谱,因为能被这些普通官兵抓进来的,基本上都是跟她一样,是没什么真本事的。
棠梨在知府大牢里数着日子,刚开始,那些衙役都是先挑一些长的仙风道骨的,德高望重,看起来法力高深的和尚道士拉出去送到乱葬岗。官老爷们看她年纪轻轻,又是女子,想必定是修为不深,所以才没理她,倒是将她的小命又多留了些时日。
到了最后,那些鹤发鸡皮,仙风道骨的都送完了,剩下的都是年幼无知的,青春懵懂的,甚至是垂髫总角的,大多不过七八岁,最长的也不过十二三岁。看来那官府中人把山上的道长住持、成年僧道都抓完了,只能再抓一些幼齿儿童充数了,想着没准能碰上个转世灵童什么的。
棠梨日日求着盼着,希望祖师爷能见她可怜,大发善心显灵就她。可是,眼见就要轮到自己了,知道自己此去必然也是有去无回的,也许很快就能见到自己驾鹤西游的师父了,便心中一阵大悲,跪倒在地,对着高高的铁窗,从一根根的铁棍中间望着月亮向祖师爷拜求着:“祖师爷在上,求您保佑弟子棠梨我这次出门降妖伏魔一定能遇难成祥,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她转念又想了想,自己确实没有能把旱魃收服那样的修为,这样为难祖师爷确实是不太好,只好改口说道:“弟子以前听师父说人死了,尸体僵而不腐便会变成旱魃,旱魃体内会发出强大的幽怨之气,这才导致天下大旱,若是时日久了,旱魃会再变一种叫犼的吃人的怪物,可是,这从没有人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城外乱葬岗的那个旱魃现在到什么境界了,自己一人能不能将它收拾了。”
棠梨又向窗外磕了三个响头,带着哭腔念叨着:“祖师爷在上,弟子棠梨自知学艺不精,出来这一趟已经失了咱们茅山派的颜面,弟子知道自己没本事收服那旱魃,不能行我茅山派替天行道,降妖除魔的使命。弟子不求别的,只求……只求能让弟子别被那旱魃吃了……只求我此去别碰上它……只求我比它跑的快……只求我它不喜欢吃我的肉……只求它早就吃了那么多得道高人,已经撑的再也吃不下了……”
正在她胡思乱想,胡言乱语、胡说八道之际,只听“噗嗤”一声轻笑在她耳际响起,她起身急忙环顾四周,漆黑中只有她自己一人,不禁让她惊的全身汗毛全立了起来,她慌张的问着:“是谁,是谁?是谁在那里?是人是鬼是神是妖?快快现身,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在淡淡月光下,景沐缓缓的显出了身形,他掩不住嘴角的笑涡,无奈地说道:“你那三位祖师爷要是听到了你的话,非要被你气出病来。你怎么就不能求他们教你降魔除妖之道,助你好好精进一下你的修为,非要求那些落荒而逃,不入流的小伎俩?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那旱魃不爱吃你的肉,它最爱吃的便是那细皮嫩肉的、刚刚开始修仙之人的肉了……”
虽然这是景沐的玩笑之言,但是棠梨听着却信以为真,大惊失色地跪在地上磕着头喊道:“求大神仙救命,求大神仙救命……”
景沐一听棠梨居然信了他的戏言,求他救命,便咳了一声,收起笑颜,摆出一副宝相庄严,仙气凌然之态说道:“你若是想活命也是不难,我此次下凡就是为了念着上天有好生之德,渡你化解次劫数的,你本是在天界之中修行的一位小仙,因素爱闯祸惹事,胡言乱语,犯了天条,惹怒了上神,便贬下凡间思过受罚的……”
景沐已经不再气她上次在炽熠和佑圣元君面前矢口否认与自己的关系的事情了。他回去想了很久,觉得棠梨未经世事,处事未深,从小就大大咧咧的,加上身边只有师父师兄这些粗枝大叶的男人,没有娘亲姐妹在旁提点照顾,所以,并不了解男女之情有别于师徒之义和同门之情,因此会那般的不解风情,误解了自己的心意,让自己的一片真心枉顾了。
他也知道是其中最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自己。就像佑圣元君说的,景沐自己也是初涉情事,脸皮太薄,平时说话言语太过委婉,并未曾向棠梨彻底挑明,处理的不够妥帖,才造成了那日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