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役过后，孙菲瑜和公仪玥都被吓出了心理阴影的样子，纷纷主动到水月阁来找玉蝉接受治疗。

公仪玥其实没怎么被吓到，就是觉得自己肯定是被吓傻了才会看到箫哥哥说过的绝对不存在的怪物，非要接受治疗。左右玉蝉的琴音有病治病无病养生，小红又不是外人，玉蝉便也答应了。

至于孙菲瑜，她的心理阴影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她胆子小又没怎么见过世面，被吓到很自然，但其实本来也还没到让她能放下千金大小姐的架子、纡尊降贵地去花柳之地召妓的地步，是小明事后又派人给她下了点让人易做噩梦的药粉，各路名医会诊无果，这才过来的。

至于为什么非要让孙大小姐过来听琴，自然不是为了给水月阁增收，毕竟找玉蝉听琴的若是要排号，都得排到十年后了，也不差孙大小姐这一笔。

是因为杀人魔的案件与其说是结案了，不如说还只是起了个头。

玉蝉认出了当时杀人魔用的是“安宁散”，而“安宁散”因为效用一直没有达到预期，研制出它的商御医便一直没有将这方子公开，所以宫中虽然有人在用，但还未传到民间。

也就是说，杀人魔很有可能是从宫里逃出来的，而培养出了此等杀人魔的，非常有可能就是永阳帝。

李明煜耳目众多，水月阁中又更是时不时就能从那些以为歌女舞女没脑子的官员们那里听得许多秘闻，所以他们知道，永阳帝很早之前就开始秘密搜寻各种法器秘籍。

甚至到了为了本秘籍就能捏造名目抄人家的地步。

只是老皇帝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还无法确定。但杀人魔出逃十有八九只是意外，保险起见，怪物的事情还是应该暗中调查，以免打草惊蛇。

现在七皇子在朝中隐隐有了些占上风的趋势，想巴结上来的大小官员不少，李明煜便从中挑了个身家清白、口风紧的小官，从他那里要了个不会说话的死囚犯交上去顶罪。而作为目击者的孙菲瑜，自然也需要处理一下，于是一伙人就将人骗到了水月阁，让人自愿交钱接受处理。

关于杀人魔身上施的到底是何种秘术，玉蝉其实很早之前就有过初步推测。

李明煜在公仪玥那里见到了思月之后，马上就知会了玉蝉她们，再联系前案，玉蝉推定杀人魔很有可能是通过移魂术造出来的，而之后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印证了这个猜想。

移魂术是玉家祖传秘籍中记载的秘术，能让两人交换身体。移魂秘术过程十分繁复，就算是玉家人自己施展，也不一定能够成功，而旁人就算得了秘籍，成功的概率也很小，若受术者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成功率倒是会高很多。

这种逆天而行的法术，一般就算成功，受术者也要长时间服药来巩固效力，稳定人格，不然大多数情况下会死，而极少数情况下则会成为不人不鬼的怪物。由于身体跟灵魂不匹配，由移魂术培养出来的怪物，会不断想要还原自己原来的样子，但这种还原却其实并不是以原主人的过往为范本的，它会不断构想出一种理想的状态，遇见符合这种状态的人，就会想要取而代之。

遇害的女子们虽经历各不相同，却都有至少那么一两处令人羡慕的地方，加上身形与杀人魔相似，满足取而代之的条件，于是便遭了毒手。

其实移魂术一开始并不会让人变强，但受术人的愿望得到满足的话就能得到力量，而受术人实现愿望之后会渐渐变得不满现状，继续寻觅下一个目标，愿望一次次满足，受术人也会越来越强，直到最后成为会无差别毁灭一切的彻头彻尾的怪物。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杀人魔二号锦玉一刀就能解决，而杀人魔一号锦玉跟李明煜合力都够呛。

在公仪玥看到的幻象里，个子高的小姑娘管个子矮的那个叫“沉鱼”，所以个子高的小姑娘原本是落雁；然而个子矮的杀人魔袭击完玉蝉之后却是大喊“沉鱼”，说明这时个子矮的杀人魔其实已经是落雁了。

李明煜还根据公仪玥从幻象中得来的线索，派人着重查找了最近二十年出入过王城的杂耍班子，十几天下来，还真找到了一个当时跟过两姐妹一行人的厨娘。

她还记得那对双胞胎姐妹，因为姐姐老是把东西让给妹妹吃，所以妹妹身量比姐姐高上不少。因为两姐妹懂事又命苦，所以她印象很深，现在回忆起来还不住地摇头叹气。

后来二人就被见钱眼开的班主给卖了，至于是谁买走的，老厨娘也不知道。

这边的线索就断在了这里。

“会不会是晏家？”

“总归应该是老头子养的爪牙……”说完这些，李明煜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支短箭来，正是偷袭了公仪玥的那支，那箭当时是直接没入了草地里，他派了好些人真真正正地掘地三尺才找到的。

他将那短箭呈给绯珏，道：“正好阿姐回来了。阿姐是内行，可看得出来这短箭的出处？”

“这便是伤了小红的短箭？”

“正是。”

绯珏接过短箭仔细端详了一番，道，“这箭头虽做工精良，但还算不上什么顶级的兵器，看不出来什么所以然。”

李明煜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屋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喊声，“李~明~煜~下来挨打！”

“这个小丫头……”李明煜边嘟囔着边无奈地走了出去。

见李明煜出去了，绯珏拿着那支短箭，望了玉蝉一眼。不待她发问，玉蝉却是先开了口：“我不会害他们的。”

“我知道。”

见她没有继续解释，她也无意追问。绯珏知道她有心结，有的事情没有完全把握时便只会袖手旁观。她也知道这结自己解不开，于是习惯了她不说时，她就只那么默默地立在她身边。

只听屋外李明煜回喊道：“在王城你能不能别老直呼我的名字？都跟你说了低调点了！”

“今天不是中秋吗？水月阁休息一天！又没有外人！快！下来挨打！”

“是没有外人……但是……”但是不能让小红听到啊！然而这个中缘由他是不打算向锦玉解释的，毕竟不跟她说她只是有说漏嘴的可能，跟她说了感觉她绝对会“哈哈哈哈”地笑完他然后拦都拦不住地一股脑儿就把什么跟小红说了。对于锦玉对拆他台的热情，李明煜还是十分自信的。

“但什么是啊？别扭扭捏捏地，快下来挨打！我新打的短剑！”锦玉十分开心地朝他摆划了下她刚到手的短剑。

“挨什么打，阿姐已经回来了，还不上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