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岐兰将账簿搬到了汪父的书房。一连几日,汪岐兰都在书房中安静的看账。偶有不懂之处便召来旦叔问答。
旦叔颇为惊奇,原来小姐并非对账一窍不通,看她提的问题,均是几个复杂易淆之处。几日下来,小姐似乎已经厘清且谙熟了几个店铺、田庄的收支、本利。
“小姐,不愧是老爷的骨血,天生是学经营的人才。”旦叔激动说道。
“旦叔缪赞了。我还没入门呢。”汪岐兰浅笑。看账,作为中宫皇后岂有不会之理。但这经营之道,可还真是举目茫然。
“小姐不必谦虚,依小姐的聪慧加上勤勉,定能很快习得这经商之术。可惜老爷未能亲见。”旦叔感慨。
“承旦叔吉言,我也希望能尽快拾起爹爹的担子,让汪家上下人心安定,以告爹爹的在天之灵。”汪岐兰道。
“老爷如有知定然高兴,可小姐也不要太累着自己,还有吴公子呢。”旦叔看着汪岐兰眼下的青影心疼道。
“吴公子课业繁重,等闲事不必去叨扰他。有旦叔协助我足以。”汪岐兰笑而言其他。片刻后,旦叔退去。
汪岐兰合上账簿,从墙上取下一副细弓和箭箙,负于肩上,信步走至花园中。园中的空地上新立了一个草扎箭靶。这弓箭与靶是她吩咐黄妈妈准备的。本朝先祖为马上游民,以骁勇善战、骑绝着称。作为贺兰家族中人,贺兰明珠少年时也曾策马原上,引弓射雕。如今身在江南水网之地,纵马驰骋已是不能,但弓箭尚能拾起。
纤细的手腕挽起丝麻绞弦,用力、拉弦、扣箭,动作连贯但气力不足,颤巍巍中,射出一箭,脱靶。汪岐兰并不气馁,继续拉弓、扣箭,箭纷纷而出,直到额头冒汗、手酸指颤才作罢。秋桂、春桃则在旁给她擦汗、端水。
“我原以为小姐只是如往日贪玩好动,未料到,她是真心练习射艺。”花园边廊中黄妈妈正在和旦叔商量宅中事宜,看到此幕说道。
“是啊,小姐如今胸中自有丘壑,已不复当日小儿女之态了。”旦叔掂了掂胸前的胡子,叹道。
谈话间,有丫鬟跑来报。“旦爷,丁大唤您过去,说是庄上的人已经选好了,让您去过目。”
“好,我这就过去。”旦叔神采奕奕的走向前院。黄妈妈也急着忙其他事去了。姑爷,不,吴公子的新衣做好了,要着人送去,还有老爷的书房要根据小姐的要求稍作改置,厨房也要换新菜了,最近小姐的口味也变了……
春光大好,生机勃勃,虽然家中到处挂着白帷,但悲苦的气息已然散去。汪宅诸人在一片忙碌中运转着,黄妈妈心中漾着一丝欢喜,老爷去世了,所幸天并未塌下来,小姐顶起来了,还有吴公子在,家宅平安,和气融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