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人品的话,在政治上蔡攸是个有想法的人,拥有和裴知县的共同利益。可惜受家学影响,又因他老爹蔡京于今春复相,蔡攸他便果断靠向了政治正确一方,主体在维稳不想引发大事,试图拉扯着过。
就此随着时间推移,蔡攸调遣秦明进池州就成了无用功。军人他之所以能做事是因为换防概念,是因为他不在自己家乡工作,不会变为大染坊。
可惜因厢军太废,又属于中书门下系列,有过这段时间的酒池肉林,秦明虽然熟悉了厢军,却也基本和乡绅间处于藕断丝连的半腐化状态。
蔡攸怎么想不重要,在老裴看来厢军基本废了,不再是是否堪用的问题,而是绝不能用。真想用他们做大事,引出更大的乱子几乎是必然的。
背着手下踱步想到这里,老裴忽然问:“赵诚,你和羊山寨白沉香相处的怎么样了?”
“还行。在下判断的话,她暂时没归顺朝廷的心思,却是个温和想做事的人,可以用。”赵诚抱拳道。
“既没归顺心思,那肯定有条件,她的条件是什么?”裴知县问的很直接。
赵诚收起废话,“她和一般土匪不同,现在她打算接手周边的苦人山民加入,既然人多,便不能在依靠抢劫为生,于是她想开采矿石,以便从贵池县获得给养。相公对此怎么看?”
裴知县不急于表态,又转身上坐,“别问本县。乃是本县问你,你的人,你对她此举怎么看?”
赵诚道:“山寨存在不利于朝廷公信力。但在大环境已然如此的情况下,官府暂时无法解决这问题,那在下建议,必须选的情况下,选戾气最不重的加以扶持,以制衡其余山寨。”
“所谓法不责众,在下对律法的解读,法条的本质是把约定俗成的民俗、以及实际存在又无法解决的现象固定化,脱离灰色地带。白沉香恰好属于这个灰色范畴。假设她真能把分散的温和山民集中起来搞生产,实际就等于,重新提供我县的生产力和税费。”
老裴却也不急于表扬。于心里把这问题快速的想了几次,暂时没找到比赵诚更好的办法,也没找到赵诚的过多槽点。
最终,裴知县起身离开的时候什么话没说,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在特殊时期的默许,之后他进入后堂消失了。
赵诚心理明白的,老裴其实是个眼睛揉不得沙子的酷吏。以他的风格,最终是不会容忍山寨的。
在裴知县看白沉香这类人的视觉而言,后期真有“鸟尽弓藏”的可能性。
但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先解决当前问题。至于白沉香最终是否投靠官府,赵诚可以在其中慢慢缓冲。实在不行的话,万幸的是池州知州是蔡攸,而不是裴炎成。
可以利用蔡攸政治正确不惹乱子的心态,平衡掉裴炎成对白沉香鸟尽弓藏的心思。
还有最后一种可能性。就是白沉香也变了,腐化了,重新走上了不归路。那当然就不值得姑息,当赵诚、裴炎成、蔡攸层面都想剿灭她的话,那她们山寨即便合法,也就真的有了该消失的理由。
政治就这点事。
比较奇怪的是张纪专门等候在外面的一个院落没走。
差不多见赵诚从后堂出来,却是匆匆忙忙的朝着班值房走,进去后就投入了工作,正在大量的阅读各种文报。
就此一来张纪迟疑了,又站立了少顷,最终也没进去打扰赵诚,转身离开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