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的确是乏了,李沉舟很快便睡着了,而且睡的人仰马翻,口嘴大张,涎水把衣领子都浸湿了,况且这屋子屋檐漏雨,不知道这小子眯了多久,屋外的雨倒是停了,李沉舟却横仰在一滩水里,他不禁打了个哆嗦,这才醒了。
天已经黑了,李沉舟脱去湿哒哒的衣衫,挂在屋檐上,一场雨把一切都弄的潮了,想生把火取暖都是奢望。
李沉舟依靠在门槛上,望着如墨的星空,渐渐隐去的月色出了神。
逆光之下的佛像,如同一只谄笑的小鬼。
李沉舟终于在这阴森的寺庙再也待不下去了,本着趋福避祸的基本原则,纵身上了马,好在他也睡饱了,雨也停了,衣衫湿一些就湿一些吧,保命要紧。
这小子趁着月色,灰不溜秋的继续向东奔去。
又行了三五日,秋意俞浓。李沉舟心中既然有了目标,便再没有多做耽搁,一路马不停蹄。夹道的枯木,落叶缓缓,在他的身后打着旋儿。
姑苏,还是老样子,稀稀落落的商贩,三五成群地走向城门,看守的官兵很是懒散,不停地打着哈欠,李沉舟三年前随别辞离开时,这为官差还是一个精神十足的愣头青,这才过了多久,银丝已然窜上了他的头,时间到底改变了多少东西,李沉舟想不明白。
李沉舟做和尚那会儿也有过几次,随师兄一道下山化缘做法,姑苏这条不长的街道,他还有几分映象,木桥旁摊烧饼的方婆婆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的儿媳妇,想必她老人家也是与世长辞了吧,倒是那烧饼的味道一往如初。李沉舟掏出铜板买了两个,递了一个给那妇人的孩子,这小子淡淡的笑了。
姑苏,变了很多却也没有变许多,那些周而复始的东西,自有其定数,人意阻止不了,也别想着去改变它,毕竟只是区区凡人罢了,能有多大能耐呢?李沉舟啃着烧饼,苦笑了起来。
玮玮看不见眼前的光景,却察觉的到李沉舟内心细微的变化,细若游丝的欢喜,转而却是大开大合的淡然。
玮玮问道:“此处是不是到了你的家乡?”
李沉舟这才回过神来,一直忘了跟玮玮说,确实是到了,他赶忙答道:“这里便是姑苏了,中原大陆东部的一座小镇子。”
玮玮道:“沉舟哥哥好生过分,把玮玮冷落在一旁,哼。”
李沉舟轻哼一声,接着问道:“楚晏文那老头子呢?真跑了?”
只听得一声大喝:“小娃娃你再没大没小,我依然把你的小相好给你办了,你信不信?”
李沉舟哑口无言,都怪自己口无遮拦,他赶忙捂住嘴巴,不再多话,他本以为楚晏文就这般走了,没想到他还附着在干将剑之上,如此说来,这剑上的剑灵真的可以随心所欲的选择离开吗?他可不想让玮玮生生世世跟这个糟老头子纠缠在一起,时时刻刻都遭受魂飞魄散的威胁。
正在李沉舟担惊受怕之际,玮玮轻声说道:“沉舟哥哥没事的,楚老这人其实对我挺好的,他就是吓唬吓唬你。”
哦,原来是刀子嘴豆腐心啊,尽欺负老实人,李沉舟恍然大悟。
这小子又走了一段路程,走到了长街尽头,他以前觉得姑苏广阔繁杂,若是他一人下山来到城里,那定然是寻不得回去的路途,现如今看来,这儿也不过他片刻的脚程。
是姑苏变了,还是他自己变了,李沉舟摇了摇头。空舟已逝,而如今只有他李沉舟屹立于此。
他望了眼城外不远处依稀可见的寒山寺,差点落下泪来,这里往复循环之物太多,大变之事便是那醒事的钟声,再也不曾响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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