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跑出去,身上仍有股散不去的燥热,干脆一屁股坐到石板桥上发呆。
真是奇了怪了,他任远一向天不怕地不怕,遇事从没怯场过,如今一个小小的,风吹就倒的任梦生竟有这样大的本领能叫他落败而逃,以前怎不知道那小子还有这一手呢。
他坐着,好好想了最近的事情。
他确实重生了,毋庸置疑。
上天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定不会再走老路,和上辈子一样凄惨收场。
任渥,终会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
任梦生……一想起任梦生,任远只一阵头疼。
这个四弟,他原本是打算好好宠着的。可任凭他威逼利诱,所有把戏过了一遍,人家压根不领他的情……
恶人的形象在任梦生脑子里根深蒂固,一步步逼近,只会吓得他往后躲而已――再者,任远愈发觉得古怪了,兄弟间有的本是完全可以拿来坦诚布公的感情,怎么这会儿总是别别扭扭,让他浑身不自在呢……
他再怎么说也是活了十几年的人,此番感觉不是没往那方面想,但未免过于奇异和大胆了。兄弟就不说了,还是两个男人!以往疏远厌恶倒没觉得,如今离得近,在诸多关注下,竟还有了这方面的苗头――想到最后,任远下了个定论:都怪任梦生长得太女人了!
他觉得自己找到答案了,本就是个没心没肺惯了的人,当即一身轻松,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往他父皇那边去了。
夜深人静的宫殿里,响起三声愈发高亢的叹息。
等叹完第三声,孔珏透过手中的书册偷偷瞟了一旁目不斜视的孔厉一眼,见他仍毫无反应,便又提起气要叹第四声。
“有话就说。”岂料孔厉打断了他的无病呻吟,神情淡漠说了一句。
得此开恩,孔珏当即就把手里的书册随意一扔,凑过去:“皇兄,今天是我错了……都怪张明礼那个混账东西,他拿您压我呢……我气不过才……”
“行了!”孔厉手上的卷宗轻轻敲在他头上,“朕会不知道你?一出了事就往张明礼那帮人身上推。张明礼在朕身边侍奉那么久,朕怎么不知道他有那胆子?”
“诶嘿嘿……”孔珏赔一个笑脸,“是了,皇兄您心如明镜,洞若观火,这等把戏自是瞒不过您的眼睛……但是皇兄,七天的禁足真的不能给我免了嘛……”
孔厉叹了口气,瞥他一眼,又把目光收回去落到手里的卷宗上:“说你机灵,有时候又傻得可怜,说你傻呢,你又能鼓弄那些花草玩意儿……朕问你,要是真禁了你的足,此时此刻,你能在朕的书房里装怪?”
孔珏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忽然喜笑颜开,叫了一声,随即,笑容满面去锤孔厉的肩膀:“嘿嘿,嘿嘿,我就知道,皇兄您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