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门被大力推开,光亮涌进去,让瑟缩在一角的小小身体微微一抖。
再次看见这个纤细的人,任远竟然觉得眼眶发涩,他小心翼翼走过去,在任梦生旁边蹲下了。
清澈的眼里带有一丝惧意,任梦生从怀里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长又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眼角旁边有一抹凝结的血迹。
但眼神仍旧和从前一样,淡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任远看着他,衣衫破败,头发散乱,满身伤痕,妈的,那两个小子,下手也太重了。心头像被针扎的疼痛传来,任远伸手去摸他眼角上的伤,任梦生瞪着漂亮的眼睛,警惕地瞧着他。
触到柔软皮肤的那一刻,任梦生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就要往后躲。
任远一把把他抓住了,轻轻说:“别怕,我只是看看……”
短暂的沉静过后,任梦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忽然甩开他的手,站起来跑出了柴房。
留任远一个人在柴房里,心中百味杂陈,不知何去何从。
任梦生刚走,任开任景就跑了进来,四处张望了一番,问:“任梦生呢?”
任远犹在回忆指尖遗留下来那人皮肤的余温,叹了口气,像在自言自语:“逃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其实不消别人回答,他也知道他是可怕的。
自任梦生来后,领头带人对他各种欺辱,能使的手段都使了,也不怪别人怕他。
“逃了!”任景大吼一声,“好大的胆子!看来是没挨够拳头!”
话音未落,任远的拳头就半玩笑半认真落到了他的脑袋上。
任景抱着头,疑惑地看着他,任远哈哈一笑,任景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见他二哥笑了,也跟着笑起来。
任景道:“二哥没事就好,咱们出去喝酒吧!听说雨露阁来了个唱曲儿的美人,去开开眼呀!”
任远迟疑片刻,道:“我就不喝了。”
没想到任远会推辞,任景和任开互望一眼,任开道:“啊……也是,二哥才刚醒,身体尚要将养呢,喝什么酒,傻小子,这事儿以后再说。”
“以后也不去了。”任远轻轻说,“任开任景,以后这种事,就少来找二哥了。”
两人皆是一惊,首先是任景道:“二哥,是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你说出来就是,可别不理我们。”
任远哈哈一笑,拍了拍任景脑袋:“傻小子,想什么呢?你二哥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只是想着,以往胡闹也就罢了,如今大了,也该收敛,为自己将来打算些什么。还有你们,一天到晚别只想着玩,太傅教你们的东西,要记在心上,听见没有!”
“哈?”任景撅嘴嘟囔,“二哥你怎么落了个水像变个人似的……”
以往都是任远带着他们俩胡闹,如今竟规劝他们要好生用功了?
任远听他这么说,也只愣了一愣,苦涩一笑,站起来:“总之,记得二哥跟你们说的话,我记起来还有一本兵法没看,先走了!”
他说罢,果然走了出去。
前世他不用功大多是想过逍遥日子,如今想来是行不通了。皇室之中,安能独善其身,就算没有野心,也难保有人不会算计到他头上。
既然逼着他去争去抢,那该是他的东西,谁也别想拿走!
看完兵法,天已见暗,任远扶了扶额头,忽然想起了那个单薄的人,他便移步满府走了一圈。然而把任梦生可能去的地方都走遍了,也没见到任梦生的踪影。
看来是藏起来了,任远叹了口气,就要回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间房传来微弱的呼救。
正是任梦生的声音,任远巡声而去,才见任梦生被绑了双手,吊于房梁之上,头垂在一边,奄奄一息。
心惊肉跳,任远赶紧把他救下来,摸到他浑身冰凉,解了外衣把任梦生包好,再将他紧紧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