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叶长青与方群，这麻衣老者的目光之中却没有丝毫惧色；只是在沉默了许久之后，麻衣老者终究还是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但是，当凡真从祖祠中走出的一瞬间，我放弃了，我对你再无杀意。”麻衣老者说完，苦笑一声；叶长青也是目光微闪——凡真，他是认识的。

陈凡真，八荒道上上代掌门，天纵之资，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便突破到了地仙之境！在那战乱的年代参过军，打过仗；虽是拜于军阀门下，却铁血一生，从未背叛过华夏！直到他死，也是死在保护华夏的战争之中！

当年外敌入侵，势如破竹；所过之处，尸横遍野！八大派也是千年以来第一次联合抗敌，但奈何诸多境外势力相互勾结，虽然双方皆伤亡惨重，但八大派又怎敌整个世界？顶尖战力不断陨落，打得诸多一流势力为保传承，相继封山！

最后是境外势力联合出了问题，那三个国家公然面对整个世界，华夏修行界才得以稍稍喘息！也正是那段时间，陈凡真以不到六十的年纪跨入了问道之境，成为八荒道掌门真人！而后四年，陈凡真一路走到了问道境中期；然后，东瀛打到了中原，打上了八荒道的山门！

以陈凡真的修为与天资，只要愿意撤离，假以时日必可登顶半步天境，甚至被誉为百年之内最有可能打破天境桎梏之人！但陈凡真却与八荒道共进退，最终与数万八荒道弟子战死在山门之中！

若非是八大派其余门派的强者及时赶到，否则八荒道在那时便就已经灭派！当时七名半步天境的底蕴，只剩这麻衣老者一人存活！

亲眼见证过那一切，也亲眼见证了陈凡真从弱小一步步崛起；当陈凡真借助陈陆的死灵阵重返人间，从祖祠里走出去的那一刻起，麻衣老者对陈陆的杀意全无。

“你的那座阵法是强，但我也能看出来——那座阵法最多只能复活通玄境，以你那座阵法的力量，绝不可能复活凡真。”麻衣老者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复杂，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我知道凡真死得不甘，他能出来帮你，说明他已经对如此的八荒道彻底失望，也说明他支持你的做法。”

“但你终究是毁了八荒道千年传承，我不杀你不代表我不恨你。”忽然，麻衣老者目光一凝，抬起右手猛地虚空一抓！

然后冲着这祠堂外猛地收紧五指！

轰！

一阵惊天的轰鸣，陈陆面色猛地一变——不是恐惧，而是惊骇！

只见这顷刻之间，整座山居然开始了剧烈的颤动，地动山摇！山石崩裂之间，这屹立了千年的金顶大殿，轰然倒塌！

承载着八荒道的那座山，塌了！

所有属于八荒道的痕迹，不论是建筑还是尸体，全都深埋地底！

“华夏八大派，从此只剩七派，你们走吧。”麻衣老者似乎瞬间苍老了许多，脸上的老人斑似乎也多了许多；前一刻那无敌的气势在这一刻消失无踪，麻衣老者不再看陈陆三人，而是默默转身，然后跪倒在这祖祠之中，跪倒在数百座先人牌位之下。

“走吧。”叶长青叹了口气，轻声开口；神色复杂的看着麻衣老者跪地的背影，看着这位曾经的老友，并没有多说什么。

方群和叶长青带走了陈陆，在离开之前，陈陆也是叹了口气——灭了八荒道，心中却并没有丝毫报仇的快意；有的，只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落寞。

收回了八荒道外面布置万灵熔炼阵的那些灵石，离开八荒道之前，陈陆复杂地看了一眼身后——那倒塌的山峰，像极了一座巨大的坟墓，埋葬了整个八荒道！

“两位前辈，这是八荒道在外弟子的名单，至于他们应该如何处置，便听二位前辈的了；我还要去一趟南湖市，确认我的那位朋友是不是还活着。”陈陆将一枚灵石交给了方群，然后向二老抱拳，御空离去。

方群凝视着手中的灵石，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将目光落在身边的叶长青身上；二人四目相对，叶长青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清干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