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七章 任他艳阳或冬雨,我自躇躇且独行。(2 / 2)张大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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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方不留情面地反驳他,“我看你不是怕水,你是怕人,大小伙子还怕羞啊?你看我这胸肌。”义方解开前襟露出发达的肌肉,两膀一使劲对称的突突直跳,“撩开衣服让我们看看你的肌肉,还装假怕山怕水的,也没有外人,你害什么羞啊?”

义方就要动手解衣服,吓得小弟死命拽紧衣裳,急喊救命,藏到小莲姐姐的身后去了。

“阿弥陀佛,这里可真热闹呀!”四目师兄不知什么时候进到院子里,他肩上背个包袱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四目师父,来吃黄黏米果,这是小莲姐姐刚做得的,酥脆得很。”义方热情相告,也放过了对小弟的穷追不舍。“不吃了,我要下山去看我娘,顺便把义玄师兄给的药带去。”四目师父转身就要往外走。

“四目,四目。”监寺和尚在院门处喊着,见四目走近了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交给他,“善哉,这是长老给你的,为你娘买些滋补药品,特地叮嘱别忘了买乌鸡和枸杞。”四目感激地双手合十颂着佛号。

“我们和你一同下山,把这黄黏米果带给大娘吃。”四个人执意同行,义方抢过包袱背在自己肩上,他看到师兄腰上插着刻有“财、病、离、义、官、劫、害、本”红黑字的鲁班尺,便问:“四目师父,下山还带着尺子呀?”

“阿弥陀佛,曲不离口,拳不离手。咱是个木匠,怎能把看家的工具丢下呢?”

说话间已来到“不二坊”下,义方刻意看那簸箕前戳着的牌子,看它上面写着“上山三钱”后剑眉立起,一脚踢飞喝道:“无耻!恶习不改,又给摆上了。”

正在板栗树下烧烤东西的乞丐们听得声音耳熟,举目观瞧,有人大呼道:“不好啦!会主,几天前砸场子的那小子又来了。”

树下的众乞丐呼啦啦聚拢过来,看清是庄义方,二话未说抹身操家伙,奔着他打来。

“阿弥陀佛,刘施主,这是干什么?”四目和尚把义方挡在身后质问道。

会主气急败坏地回应说:“四目师父,这不能怪我们,我天乞会乃江湖中人,日月肝胆,道义在肩,在这江西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了。可一见这孩子我就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你不知道,他可把我们整苦了,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捣乱,几天前他又上山来砸场子,不是看在大和尚的面子,我们绝饶不了他。”他简短地将过去的恩怨一一道来。

“善哉,我怎么听是你们的不是呢。可你却反咬一口,倒打一耙呀。”和尚公正地讲。

“四目,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还是站远些,不要趟这浑水,找不自在。我刘暀认得你,可我这大棒子可不认得你。”

四目正颜厉色地挥手道:“路不平众人踩,理不公大家摆。傍着官府欺压百姓,仗着人多欺负弱小,有何颜面称为江湖中人,何为道义在肩?何况他是我百丈寺的客人,想动手没门。”

“好,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不讲情面了。”见这会主轮起大棒子劈头盖脸地打来,齐眉棍劲大棍沉,挑,刺,劈,撩,招招凶狠。

四目和尚不急不躁,抽出鲁班尺横举在身前,待大棒击到,侧抖旁缠,顺势借力向外斜甩,将袭来的兵器撩到一旁。老乞丐险些被带倒,稳住脚步又凶狠扑来,和尚身行疾起,斜侧里以迅猛之势横扫他的双足,乞丐已无处躲闪,大棒撒手人也飞了出去。

“四目师兄,你用的是什么招式?”义方惊喜兴奋地问。

“恶狗拦路,扫打双犬。”和尚平静地回答。

“兄弟们上啊!给会主报仇。”披头舞动双刀率先攻上来,本想人多势众,和尚招架不得。哪曾想四目和尚或是以雷霆之势向来者头顶击去;或是灵巧跳跃轮尺横扫对方臀部;或是尺身倏地伸出,尺头搭在敌兵器上,轻轻向下按落,以四两拨千斤之法使其踉跄摔倒;或出其不意,反道行之,尺身伸出将敌兵器前端挑甩上来,崩向进攻人的面门。打得众乞丐东倒西歪,没了脾气。

“好!精彩。”两个小的看得是眼花缭乱,唏嘘不已。“四目师父,你这功夫是谁教的?真了不起。”小弟好奇地问道。

和尚抿嘴笑着,“自学成才,是我小的时候逃荒要饭时对付那些饿狗悟出来的。”

“教教我们呗。”两个少年如饥似渴地请求着。

“想学呀?这容易,我先教你们我这打狗八法的口诀,绊、劈、缠、戳、挑、引、封、转。然后是第一式狗吠不惊,狗吠不惊可不是听到狗叫不惊慌,而是让整个气氛好得连狗都不会再狂叫,你们看。”四目蹲下眼睛平视,以尺击地,运力动气声色恢弘,使人心惊胆战,“然后是恶狗拦路,扫打双犬,雷击狗头,反截狗臀,压肩狗背,拨狗朝天。”刚说到这儿,那俯地的披头一跃而起,不顾一切地使出同归于尽的劲头扑到近前,双手死命抓住鲁班尺不放,“你要,给你。”和尚放开尺子,伸右手食中二指取其双目,同时左足翻起,压住尺身,这招披头也知道轻重缓急,撒手去护眼睛,尺子立时又被和尚夺回。四目就势反手重重地拍在披头的脸上,把他扇到一边。

和尚笑道:“义方看清这招式没?这叫獒口巧夺。”

“汪汪汪”从山路上窜来三条猛犬,耳尖牙利,体毛纯白油亮,欢腾地纵跃如箭。

“刘庆,快扶大哥起来,好像是三弟从简回来了。”

披头还在揉着肿涨的左脸,扶起老大回道:“大哥,是三弟回来了,那跑来的正是大虎、二虎和小虎。”

老乞丐忍着疼痛开心地笑了,“老三回来的正是时候,一会儿叫他们听听狗咬骨头的声音吧。”可能是这笑得太猛带起了一阵咳嗽。

这三只白犬跑到乞丐身前,摆头晃脑,摇尾抖毛,尽做亲近之态。会主摸摸这个,拍拍那个,“大虎,你主人呢?淘气!你大爷我被人欺负了,就那边的几个人,上去咬他们。”

这三只白犬似乎能听懂人语,呼呼低吼着,怒目而视随即窜扑上去。

老大欣慰异常地对老二说:“看看,狗都比你们中用,咱们就等着听咬骨头的声音吧。”三只狗儿奔到半途却未直往和尚,而是拐向义方,老乞丐更是大加赞许地对乞丐们夸道:“看看,狗都比你们聪明,就知道谁是祸水真凶。”白狗成鼎足之势将少年围起,团团兜转,孩子呆在中央不做招架,任其扑嗅。刘暀刘大棒子称心如意地对狗儿喊叫说:“大虎,咬几下就行了,别伤了他的性命!看看,狗都比你们仁义,能把握分寸看得出深浅。”

“不对吧,大哥。那几只狗好像是在和孩子玩呢。”

“是呀,好像他们认识。”老乞丐细看确实三条狗正舔这孩子的手,看似久别重逢亲密无间呢。

“大哥,二哥,你们在看什么呢?”众乞丐闻声回头,见一人骨骼俊朗,身长八尺,浓眉大眼,阔面重颐,头戴绿头巾,紧身披挂,背后双插短戟,站在那里是威风凛凛,相貌堂堂。

“老三回来啦!几年不见你去哪里啦?”披头眼窝浅泪如雨下。

“从简,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大哥呀!这一走就是四五年,我们还以为你把我们都忘了呢。”

“哪能啊!我只身在外无时无刻不思念大哥、二哥和众兄弟们,可身不由己呀,我被斩蛟堂的人四处追杀,怎能把祸事引来百丈山呢?去年秋上我浪迹浙东,若不是明州裘甫总瓢把子及时搭救,我就折在楚州洪水舵殷仁的手里了。”听他述说坎坷历程,乞丐们也为之心惊难过。

“从简啊,你那几条宝贝是吃什么了?怎么成宠物犬了?”老大埋怨地问他,见三弟面露疑惑,抬手指着前面,“不信你看。”

“小英雄,是你吗?”刘从简从尘封的记忆里努力辨认出对方,喜出望外地高声招呼着。

三条白犬听到主人来了,撒着欢奔跑过来,围着他打着旋,又似有意牵引扯着他的袍子往义方那边拽着。

绿巾真君几步走上前,拉住少年的双手,喜悦之情无法言表,“小英雄,是你吗?江州一别几年不见,都出落成大小伙子啦!一下子还真认不出来呢。”两人不用说惊喜交加,述不尽的千言万语。

既然都是朋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一片乌云散去,留下的是海阔天空。大家在板栗树下落座,互报了姓名和来意,昨天今天都是缘分误会,明天还要相亲相近才是。

架子上的烤肉熟了,分割开尽情享用。“这是什么肉,不会是狗肉吧?”从简说笑着。

老二刘庆正啃着骨头,抹了把嘴边的脂油,“是羊肉,老三,你看那架子上的羊头。”他转向两位和尚,“师父们不能吃浑,火上正烤着板栗,去年丰收的。”他又吩咐手下的乞丐道,“包个羊腿,一会儿,让四目师父带给他老母亲,也算咱们这些小辈的一份孝心。”人怕见面,树怕扒皮,一来二去,日久生情,彼此相处得异常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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