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郑译“以子保父”的计策果然在宇文邕身上产生了作用,抑或是由于宇文员的称病不出令宇文邕不忍作出废黜太子的决定,总而言之,在宇文邕自洛阳返回长安后的一个月里,事情的实际进展状况并不像宇文员预料的那么险恶,可也日渐有了一些危险的讯号。
宇文邕返抵长安的第二天,就传下一道诏谕:任命皇次子,汉王宇文赞为小司马,协助大司马、赵王宇文招掌理军务。未过三五天,又赐予宇文赞虎贲将军军号,命其与韩擒虎共掌虎贲禁军。
宇文赞的突然窜红,接连被委以重任,自然引起了北周朝中的种种猜测和议论。王公大臣们皆不约而同地将王轨在洛阳庆功宴上的“拈髯醉谏”和皇帝骤然重用皇次子宇文赞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普遍认为宇文邕实际上已听信了王轨的谏言,开始着手替换太子了。
好在正当宇文员被每日传入耳中的朝野舆论折磨得坐卧不安,又打算派心腹潜往秦州联络杞公宇文亮串谋割据自立一事时,出使突厥的内史上大夫王谊回到了长安,向宇文邕报告了未能迎回阿史那皇后的消息。
得此讯息后,宇文员方略微感到一些心安:突厥既不肯放宇文赞的嫡母回朝,也就意味着父皇先安绥北方,继而兴师伐陈的计划未能实现,至少在与突厥的关系得到缓和之前,父皇大约不会放心另立其嫡母尚在突厥国内的宇文赞为皇位继承人吧。
不过,这仅仅是宇文员心中的一种揣测而已,对于王谊未能迎回阿史那皇后这件事究竟会不会为他保住储君之位带来实际的转机,他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把握。毕竟,父皇能够将身边最精锐的虎贲军交给他的对手宇文赞统领,这可是对他真真切切地威胁啊!
于是,怀着焦虑、烦燥的心情,宇文员给郑译下达了更加苛刻的命令:命其安插在长安宫中的眼线将每日一报改为每日两报,无分巨细,务须早晚向其禀报宫内发生的一切事情。
其结果却是,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每天络绎不绝呈送至宇文员案头的各种宫内消息都有数百条之多,内容也五花八门,十分繁杂,大至皇帝今日在宫中接见了哪几位王公大臣,细至哪些殿内更换了摆设家具,皆应有尽有。只看得宇文员头昏眼花,心情也变得愈加烦乱不安了。
堪堪熬到了第八天傍晚,宇文员因当日午后为排遣心中烦闷,与爱妾朱满月行了房事,折腾得一身大汗,酣睡至日暮时分方才悠悠醒来,一睁开眼睛,便想到了书房案头一定已堆着一摞子的宫中秘闻等着他去一一过目,不由得又痛苦地合上了双眼。
“殿下,圣上诏谕,命你即刻入宫,到延寿殿见驾!”
突然,门外传来了心腹宦者急促的声音,令宇文员陡地一惊,一挺身窜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奔至寝殿门口,张眼觑着那报信宦者的脸色问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父皇为何急召我入宫?”
“宫里前来传诏的是田公公,现正在宫门外候着殿下呢。”那宦者被宇文员的举动唬得慌了神,答非所问地说道。
宇文员听了这话,撒腿就往外跑,跑出去十几步,忽然想起身上还穿着睡袍,又掉头折回寝殿更换了袍服,这才问那报信的宦者道:“今晚宫里的动静送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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