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王贵放下手中的长柄水勺,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气喘嘘嘘。总算是给自家麦田浇上水了,虽然是一勺一勺的从河沟里舀上来的,辛苦是辛苦,但只要麦子能熬到下雨,熬到秋收,来年就有活路了。
王贵抬头看了看天,晒得黝黑布满褶子的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已经连续一个多月没下雨了,虽说麦子需要的水分不多,但是麦地已经龟裂到看得见根须,再没有水分,怕是撑不到成熟就得死去,附近的淮水支流已经干涸成一条小河沟,即便如此,这一条小河沟也成了附近村民的救命水,被一勺一勺的舀起来浇灌到麦田里去。
“要是下场雨就好喽。”王贵望着天,浑浊的眼里露着一丝祈祷。虽然他知道,这祈祷并无用处。
忽然间,王贵浑浊的眼里那悬挂在天空的太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乌云,乌黑厚重的乌云遮天蔽日,从远处的天边席卷而来。
“这,上苍有眼,感受到老叟的祈求了么?”王贵忽然间老泪纵横,乌云来了,暴雨将至,这一个多月的干旱总算要结束了,有活路喽。
可是,这是什么声音?为什么乌云会有声音?而且,明明无风,乌云却来得这么快。
王贵一瞬间瞳孔睁得老大,眼中的欣喜逐渐被震惊替代,然后,被悲伤取代,最后,只剩下绝望。。。
“那不是乌云,那是,蝗虫。蝗虫。”王贵喃喃地念叨着,瘫倒在地。
那一片乌云似乎是闻到了这一大片麦子的香味,呼啦啦冲进了麦田,青色的麦田一瞬间就变成褐色,密密麻麻的褐色覆盖在麦穗上,麦叶上,麦杆上,不出几分钟,麦田的高度就整整下降了一截,麦田上空弥漫在悉悉索索的噬咬声,那是无数的蝗虫在进食的声音。
地上的王贵忽然间发疯似的拾起水勺,冲进麦地,胡乱的挥舞着水勺驱赶蝗虫,“给我走开,你们这群天杀的毒虫,走开。”
然而王贵的驱赶显得如此无力,一波蝗虫被打飞,立刻有另一波蝗虫过来继续啃咬麦穗,“求求你们啊我的虫爷爷,嘴下留情吧,老叟那可怜的孙儿就要饿死了,这是非要赶我们上绝路吗?”
王贵一边哭喊着,一边无力的挥舞着水勺,在麦田里疯了一般的踉踉跄跄奔跑,不知过了多久,王贵一个趔趄,摔到在麦田里,再也没能起来。
烈日当空,蝗虫散去,麦田里已经见不到一棵麦苗,唯有龟裂的土地,和一具被啃咬得露出白骨的尸体。
类似的一幕,在淮水流域无数地方上演着,每上演一出,便宣告着无数人颗粒无收。
兴平二年,中原大旱,淮水断流,蝗灾四起,流民无数,饿殍遍野。历经苦难的大汉百姓,依然在重复着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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