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寒风依然凛冽,卷起漫天飞舞的雪花,劲松摇晃,遍地银辉,将这雪白的人间照得纯洁无暇。
本该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雪地中偏有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但很快也淹没在寒风中。发出声音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在雪地里奔跑。他穿着厚重的皮裘,显然是对这里的天气有一定的认识,只是突来的暴雪打断了他原本的计划。沉沉若是在这儿,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前两天备受客人推崇的齐大侠。
齐子元用手捂着胸口,身体内寒热交替,他知道这是刚刚在雪山派的迷失阵中中毒的关系,他跑得太急切,额上竟然有微汗沁出,他顾不上去擦,眨眼就冻成了冰花,挂在眉间。
齐子元不知道自己是该怨恨这个大雪纷飞的天气,还是该感谢它,鹅毛大的雪花从天而降,掩盖了本来就不深的脚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让他有充足的时间逃跑。
在来之前齐子元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也有心理准备面对西北的酷寒,只是事实远比他想象中要可怕的多,他只能用它另一只胳膊抱住自己,快速摩擦起来,希望再生出一点儿热量来。跑了近一个时辰了,齐子元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一点点的流逝,双膝几乎都不能弯曲,脑子里已经僵硬,已经也不能让他胡思乱想转移身上的疼痛。
一阵冷风吹过,差点将他身体里最后一点热量都带走。天无绝人之路,记忆中的红色灯笼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那微弱的灯光是那么温暖,他顿时喜的咧开了嘴,却被风灌进了一嘴雪,他要快跑!。
可是这个时候,他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每迈出一步都摇晃不已。他踉跄了两下,僵硬的身体已经不听他的使唤,再也迈不出步子,直直地倒在了雪地上。
他的眼中满是不甘,若不是这场大雪……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很快他的视线渐渐模糊。
与外面相比,客栈内的炉火烧的比白天还要暖和,沉沉和杳杳去厨房的角落里翻出几根红薯,正流着口水准备烤着吃,香味把客栈里的每个人都引了出来,包括沉沉刚刚拜的师父。老爷子抱着酒葫芦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他不是来吃红薯的,而是觉得房间有些冷,来大堂烤烤火。
对了他的房间从后院的土房子搬到了二楼。
沉沉歪着头,看着这位愿意教她本事却不愿意做她师父的人,那起酒壶,慢慢靠近他,“能饮一杯无?”
老爷子这才放下手中的酒葫芦,看着沉沉,将葫芦递给她,“尝尝我这个。”
沉沉不知是何意,却也伸手接过来,还没等咽下去,就一口吐了出来。
杳杳看着清叔示意并未上前。
“丫头,把你的就拿过来吧。”说完就给自己倒上一杯,自饮自酌。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丫头,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平平淡淡,得一世安稳,这条路一旦踏入就没有回头路了。”
沉沉笑了:“爷爷也想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老爷子冷冷一笑,“岸?老头子的回头岸早就自己斩断了。”
沉沉的脸上突然焕发出神采,比夏天正午的骄阳还要耀眼,“爷爷,我从来就没有选择,我一直属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