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的同学武学兵和冯清水的光景也处在黯淡无光中,自从武学兵打消了当兵的念头后,就没有消停过,他与冯清水和武小刚经过仔细商议,决定在冬天之际再弄点什么副业挣几个过年钱,可天寒地冻的能做什么?一个外乡收鸡的人给了他们启示,紧邻的外省月州地区收购生鸡,价格几乎比本地收购价多出了二倍,于是他们三个人共同凑了点钱,推上自行车挨村串户地上门开始收鸡,不到十天功夫,就把小刚家一间不大的屋子收得满满的,租了一辆小拖拉机,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奔波,终于到了月州县,由于人地生疏,只得暂且找了个小旅馆将就着住了,又害怕有人把鸡偷了去,还要轮流着值班看守。
好在,旅店老板给找了个锅炉房把鸡存在里面,还算没有受冻。
不过经过这一天一夜的长途颠簸和挨饿受冻,到第二天早晨,二百多只鸡就有二十只死去,还有十几只奄奄一息。
他们经过打听在中午时分才知道市区东面有一家肉鸡收购店,他们让小刚在旅馆看着鸡,武学兵和冯清水二人赶紧坐市内公交往城东赶去。
到地头一问,果然有一家收购生鸡的摊点,使他们喜出望外,赶紧进去向一个又粗又黑的中年女收购员问价。
那黑女人面无表情,态度冷漠,说话不多,声音不低:“活生鸡每斤5元,死鸡一元三毛,外面牌子上不是写着吗?”
二人来不及多想,此时也管不了是挣是赔了,赶紧跑回旅店,在旅店外的大街上叫了一辆面包出租车,不管死鸡活鸡一齐拾掇到车上,不顾一切地往那家收购店驶去。
到了那里,正好人家又关门,那个黑女人扯着嗓子让他们明天再来。
车上的鸡都快死一半了,如果再等到明天的话,别说挣钱了,本钱也落不着,非亏进去不可,三个人心里就像烤着三把火一样着急。
还是武小刚头脑活络,情急之下,顺便提起两只鸡来装入一个塑料袋。
武学兵和冯清水不明白小刚的意思,不解地瞅着他。
只见小刚把袋子往那黑女人的自行车车篓里一放,满脸堆笑地对那个面无表情的女人说:“大姐就照顾照顾我们,今天就多麻烦一会儿,把鸡收了吧,我们是乡下人,来一趟不容易,搭人家的车,还想今晚赶回去……”
冯清水一身书生气,武学兵是宁折不弯的性格,小刚这一套天生的本领他们可学不来。
那个黑女人看了看她车篓里的黑塑料袋,仿佛明白了什么,邹了邹眉头,扭回身,开开刚刚上了的大铁锁,打开电灯,故作委屈的口气说:“你说你们也不是早一点来,这么晚了才来,这大冬天的,冷成个这样,不收你们的吧,看着你们几个孩子又怪可怜的,你说——唉,都提进来吧。”
他们三个赶紧一边给人家陪笑脸,一边往进来提鸡。
“先把活鸡放称上,死鸡最后再挂!”黑女人见他们把鸡一块往里提,不耐烦地扯着嗓子吼道。
没一会功夫,鸡就全部过了称,在这一天中,死鸡又增加了许多,最后算下来总账,这一趟买卖不仅没有挣了钱,还赔了五十的盘缠!
三个人就像霜打了的鸡一样无精打采地返回了那家小旅店,挤在一起度过了人生中最难熬,最难忘的一夜,第二天一早他们没有踏上回村的客车,而是心有不甘地走向了附近的一个农村。
他们来到了冯清水的老家。村子不大,街道上异常清冷,偶然会见到一两个头上围着白毛巾的老农匆匆经过,各家的平房顶上堆满了高粱和柿子,在刚刚出山太阳寒光的折射下发出红彤彤的光彩,十分鲜艳,家家户户屋墙上的烟囱冒出青白色的炊烟来,几只缩着脖子的瘦狗低着头夹着尾巴躲开他们,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鸟在平房顶上飞来飞去。
他们毫不费力地打听到了冯清水的一个堂叔,看到他们时,陌生的眼光中还带点惊讶,屋子乱七八糟,炕上的被子还摊做一堆,他老婆缭乱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看上去还没有梳洗,炕上的三个孩子都不大,最大的也不过十一二,他们手里正端着碗在吃饭,碗里盛着高粱面糊糊,见到他们三个找进来,都好奇地停下了筷子,用新奇的眼光看着这一群不速之客。
堂叔听冯清水介绍了他父亲冯栓子后显得很热情,毕竟冯清水随他们家逃荒走的时候还只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堂叔一边把炕上的被子往一边拔拉了一下,一边让他们坐到炕上暖和暖和,接着,又给他们做了点吃的。
看起来,这里的人要比邱上那边还要贫苦。冯清水暗自庆幸父亲离开这里的高明和正确。几个人胡乱扒拉了几口,就不想吃了。按理说,白面疙瘩应该是招待客人最好的礼遇了,这也是出于多年未见的情分。
可他们吃不下,原因并不是嫌人家招待得不够热情,也不是嫌人家的饭食不好,更不是舍不得多吃,而是味道不对,顶口!吃下去就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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