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艳芳的去之匆匆给武家岩的年轻人留下了空前的寂寥,给武学兵留下了无尽的思恋和忧伤的追忆,但时间是人世间最好的抚平药,随着时间的飞逝,转眼间,随着一场淅淅沥沥,缠缠绵绵的秋雨,武家岩的山水草木都开始了换装,山间天地里的累累果实开始日新月异地变得饱满成熟,原来那满目的绿都不约而同地披上了黄灿灿的新衣,树上的叶子开始向大地飘零。秋风过处,掂着丰硕果实的庄稼稀里哗啦地交响着一曲漫山遍野的山歌,这是武家岩村土地下放的第一个年头,望着即将到手的丰收年,没有一个人不眉开眼笑,乐在脸上,家家户户无不摩拳擦掌,准备着天一放晴,就开始收秋。
武三海对儿子近来懒洋洋,无精打采的情由是心知肚明,也不去多问他,只是简单地通禀他一声,今年咱家的庄稼特别喜人,天晴后你也跟着全家一同下地去收割吧。武三海在这几天的下雨天也从未消停过,收秋的农具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收割的镰刀打磨了一次又一次,分给几户共有的那条骡子他抚摸了一回又一回。
使武学兵没有想到的是,天还没有转晴,就有一个不速之客又不期而至,他不是别人,正是吴成德,对吴成德的到来,武三海似乎已经觉得司空见惯,只是打了一声招呼就不再理会。
武学兵也是懒懒地和吴成德寒暄,自打吴成德调到邱上供销社后,他们在供销社见过一面,由于吴成德正好要进城里办事,也没有多说什么。
坐定后,吴成德从包里取出一瓶二锅头就来,还有一包油炸的花生米和几瓶肉罐头说:“学兵,来,乘着下雨天,咱们好好喝他几盅。”
“你说,这不见外吗?来我家喝酒还要带菜带酒的,这多不好意思。”武学兵歉意地说。
“说这些做啥,我们经过那么多的事,跟亲哥们有什么区别,来倒上。”吴成德还是那样大大咧咧的,倒着倒着突然又停了下来,抬起眼来问,“哎,学兵,清水今年考上什么学校了?”
“哪有考上!好像回家来了。”武学兵不在意地顺口说。
“要不,趁着这下雨天我们同学几个一起聚聚?”吴成德提议说。
“清水和我们不一样,对喝酒划拳不爱好,再说,我总觉得你们之间一点都不自然,我看还是——”
“这不是我和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班的同学,怎能比你我?再说,他是那种有心事不外露的人。不过,我们毕竟是一届的同学,彼此之间又不是不认识,三个人喝酒比两个人有意思。”
武学兵略一思索,站起来说:“也好,我去叫叫,来不来就看人家了。”
“哎,学兵,你最好不要说喝酒,也不要说我在。”
“我明白,先把他叫来再说。”说着,武学兵一溜小跑而去。
下雨天,冯清水在家也没事做,闲的无聊,拿起书本看不到两眼就觉得烦躁,正在那里怔怔地想心思。武学兵进来一叫,也不问做啥,跟着就走。
山村的雨天异常安静,小雨刷刷的声音听得分明而真切,家家户户在房檐下接着锅锅盆盆,击打出不同基调的声乐来,池塘里的青蛙分外活跃,跳上跳下,蛙声连绵,本不太宽敞的街道中间铺着一溜参差不齐的不规则石头,一到下雨天,人们出门就走在上面。
瑟瑟的凉风不住地掀起他们的衣衫,在这个季节,每一次的下雨过后,气候的温度都要下降,远远望去,山坡上等待收获的庄稼都凄凉地低头下腰,近处的大树和小草也失去了往日的容颜,无助地任凭风吹和雨刷。
那一天,使武学兵和吴成德没有想到的是,冯清水不但没有拒绝喝酒,而且还喝了不少,看上去和吴成德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生份和反感。
他们谁也没有去提起在城里那件被人追打,被人羞辱的事情,但有一件事,一个人,还是在他们的喝酒中间不可避免成为几个青年人的话题。
首先提起的是吴成德,他每到武家岩都有一种隐隐的情缘,武荷香曾经让他发痴、发狂,武荷香曾经是他梦中的情人,曾经是他大有不娶不罢之势的唯一目标,但是,经过县城那次耳闻目睹,经过县城那次风风雨雨,他不得不忍痛割爱,他不得不在惋惜中彻底释怀。是那次的变故让他惊醒后解脱出来,也是那次才让洪流冲溃了信心不足的河堤,使他彻底感到了对美好偶像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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