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大平原,灿烂的晚霞的把一切都染成了金黄色;秋高气爽,麦浪滚滚,再过不久就是收获的季节,田间地头原本带着喜悦表情,谈论一年收成的老大爷们却不见踪影;以往本该满是观赏乡村秋景游人的条条村路,此时却空空荡荡。
只有一座不大的稍显寂静的平原村镇上空,升起了点点炊烟。
靠近村头的一间农家小院的院落中,蓬头乱发的肖义,一边偶尔抬头万分不舍得注视着远方的夕阳;一边用打上来的井水,冲洗柳条筐里的野菜。
看着洗了三遍的野菜,每一颗都绿莹莹的,惹人喜爱。
这要在以前,在这早晚已经有些寒意的秋季,一家人盘腿大坐在热乎乎的大炕上,围坐在炕桌边儿;捞点儿高粱米水饭,烀一锅土豆儿、茄子,再从自家后院儿拔几棵大葱,再配上这新鲜的野菜,蘸上自家下的黄豆酱。那个味觉上的快感,想想都能让人嘴里溢满口水。
但现在没有了,茄子、土豆儿、高粱米饭。
连续吃了半个多月的以野菜为主的饭菜之后。现在的野菜再吃起来,已经远没有当初的清香感儿;一顿饭吃完,嘴里剩下的往往都是苦涩的味道。
将野菜拿进厨房,一位满头银发,脸上布满皱纹的大娘,正在厨房,往大灶里添柴火;大铁锅中的平静的水面,在高温的炙烤下,开始一点点翻滚起来,冒出丝丝缕缕的蒸汽,袅袅上升,消失在空中。
肖义赶紧快走几步,将一筐洗好的野菜交给老太太;自己蹲到灶坑门口,拿起几根儿柴火,双臂用力,折成两断儿,塞进灶坑里,看着燃起的熊熊火苗,抬头笑着对老太太道:“奶奶,你煮野菜汤吧,我来烧火。”
说罢一拍脑袋,慢慢的解下背上的小包裹,小心的递给奶奶道:“这是丁大哥他们给的苞米面。”
闻言,奶奶并没有伸手去接,反而皱起眉头道:“小义,这苞米面儿你怎么能要呢?”
看着孙子手里装着的四、五斤苞米面儿的白布袋,袋口用红色的头绳,打了一个奇怪的结,紧紧的扎着,大娘叹口气道:“小丁这些孩子啊,我们大伙当初捐给他们的粮食,竟然一点都没动。”
看着以奇怪眼神看着自己的大孙子,大娘笑着,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道:这个绳结,还是我小时候,跟你太姥爷进山打猎学会的,一般人可不会。”
低头,继续道:“可现在它一点都没变,前几天,眼看大家的粮食都不多了,部队的战士每晚都要饿着肚子,为了掩护我们和虫潮战斗。大伙心里过意不去,为了让你丁大哥他们有劲儿打虫子,各家一起凑的那么一点粮食,给他们送去。结果,哎……”
大娘看着孙子的眼睛,语重心长的道:“咱不能让部队的孩子们,为咱们流血牺牲,最后还要饿肚子,你马上把粮食给部队送回去。”
奶奶的话,顿顿野菜充饥的肖义,如何不明白,丁大哥那些部队的士兵,大半个月来,由一百多人,打到今天,仅剩下不到一半;而且大多数阵亡的士兵,却连尸体都没能保全,只能找件军装草草下葬。剩下的几十人也是个个消瘦异常。没办法,虫子不光吃人,还会吃粮;而且为了人员能够快速转移,当初大家携带的粮食都不多,所以撤退一个星期后,大家就只能以野菜当主食果腹。
不舍得攥着手里的包米面,不为自己,只为了奶奶。自己一个半大小伙子,十几天吃野菜,还能挺一挺;可奶奶年岁大了,天天吃野菜,明显有点儿顶不住,因为饥饿,一双脚都已经浮肿的很厉害;自己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想当初,虫潮爆发,虽然得益于政府的及时告知,并派遣部队协助大家撤退。可在夜晚的混乱中,全家人还是跑散了。
自己还记得撤退时负责照顾爷爷、妹妹的爸爸,拍着自己肩膀对自己的嘱托,要自己撤退时一定要照顾好奶奶,并相信自己这个小男子汉一定能做好。
可现在,,面对病饿缠身、面颊蜡黄的奶奶,自己却素手无策。这种无力感,深深的刺痛着肖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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