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布衣”点头笑道：“黎巡抚，你是不是以为本使已经死在诏狱？”

黎玉田一边回想一边说：“我在辽东，边事繁忙，京中之事知之不多。但是也曾听说，皇上将阁下锁拿进京，本将赐死，忽然又恩宽法外，免死入狱。其中详情，无从知晓，不知有何曲折？”

“周布衣”矜持地笑而不答。

黎玉田琢磨着他的表情，问道：“莫非是陈演求情？”

“周布衣”冷笑道：“当时，他恨不得本使立刻就死，岂会为本使求情！”

黎玉田一拍手道：“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陈演早就盼着得到首辅之位，一朝如愿，岂会为阁下求情？而皇上要杀人，那是毫无转圜余地，为何会刀下留人？实在是十七年未有之事。”

“周布衣”听了，更加矜持，下巴都抬了起来。

“莫非，是王承恩为阁下求情？”

“周布衣”听了，终于忍无可忍，叱道：“你身为辽东巡抚，就是这般见识？我周延儒在朝多年，何曾结交内阉、以求庇护？你也不想想，去年十二月，谁在京城，筹饷练兵，大施拳脚？”（关于太子救周延之事，参看103章《救与不救》、104章《天家异数》、105章《闲棋冷子》）

黎玉田恍然大悟：“是太子从中运筹？原来是如此贵人大手垂援！可贺！可贺！”

周延儒只是微笑，并不谦让。

黎玉田又问：“阁下如今已经被太子收归门下？”

周延儒悠然整理了一下袍子，慢条斯理地：“延儒曾经位极人臣，一朝沦为钦犯死囚，实在是看尽人间炎凉，堪破世事沧桑，深悟‘繁华富贵，犹如春梦’！哪里还有心思汲汲于功名？只想长伴药炉经卷，了此残生！无奈太子殿下救援大恩，本已难报；何况太子又折节礼待，托付大事，延儒敢不奔走赴命？”

黎玉田嫉妒地想：“这家伙，快死的人，竟然搭上太子这条线，看样子还有翻身的机会！真是世事难料！”

周延儒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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