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厚积勃发。
第二天早上,王守业匆匆赶到黑龙胡同,却见那警戒线外呜泱泱的跪满了百姓,一个个嘴里念念有词的,也不知是在絮叨什么。
王守业挑起窗帘,正想问问究竟出了什么事,对面陆景承、赵奎已然率队迎了上来,七八条马鞭四下里乱甩,霎时间清出一条坦途。
王守业顺势将二人唤到近前,指着那些跪拜不起的百姓问:“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嗐。”
陆景承抢着道:“也不知哪个传的谣,说是吃了龙王爷的鱼虾,若不过来烧香还愿,就要口舌生疮、烂穿肚肠!”
啧
百姓们对鬼神之说,原本就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思。
而近几个月来,那稀罕事儿一桩桩一件件的层出不穷,此等风气更是日益严重。
再加上仅仅烧香还愿,也无需多大的成本,难怪谣言一出,就惹来这许多的痴男信女。
这还是仅仅是早上,等到日上三竿之后,还不知要来多少人呢。
却说了解了前因后果,王守业登时沉下脸来,呵斥道:“这些愚夫愚妇过来胡闹,你们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不成?”
陆景承脚步一顿,有些不服不忿的嘟囔着:“他们只是远远的磕头烧香,又没冲撞咱们”
倒是赵奎似有所觉,躬身往前凑了凑,小声道:“大人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自然不妥!
经黑龙诅咒一事,气运一说已经算是得到了初步验证。
那一贯与气运相辅相成的愿力体系呢?
是不是也同样存在,或者说是被激活了?
“若是任由这些百姓祈愿,谁能保证不会生出什么变数来?!”
“这”
听了这番分析,陆景承登时也警惕起来,连忙道:“那我立刻下令,让人驱散这些泥腿子!”
说着,就要招呼不远处负责警戒的山海卫们。
“且慢。”
王守业忙拦下了他,呵斥:“若不把事情说清楚,你胡乱赶散了能有什么用?他们不在这里烧香,跑去别处祈愿又该如何?”
“这”
陆景承顿时卡壳了。
“这样吧。”
王守业斟酌道:“你出个简单易懂的告示,让人四下里宣扬,就说那黑龙是邪魔外道,还未曾被朝廷感化驯服,若承了民间香火祭祀,很可能借机反噬,祸害这一城百姓。”
“再有,我山海监自有驱邪灵药,若真有肠穿肚烂的,去山海监求些灵药也就是了。”
“卑职晓得了!”
陆景承应承一声,正待去临时落脚的茶馆,请吕泰等人帮着编写告示,却不想刚转过头,一个黄澄澄的物事就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陆景承到底练过几年武艺,间不容发的偏头闪过,仓啷啷抽出刀来,立地一声咆哮:“是什么人,胆敢当街行刺本官?!”
喊声刚落,周遭呼啦一下子就空出好大一片。
陆景承见状忙又横刀胸前,大喝道:“都别动,休走了贼”
“别在这儿耍宝了。”
这时王守业捻了枚铜板丢他后脑勺上,没好气的骂道:“赶紧去把告示准备好。”
陆景承吃这一砸,下意识的回头望去,才发现地上正躺着个鹅黄色的荷包,瞧那纹饰形貌,心知必是女子贴身之物,一时直涨的颜面通红,抬脚将那荷包狠狠踩扁,这才头也不回的去了。
略过这小小的插曲不提。
却说王守业赶到胡同口,就见廊下瘫坐一人,气息奄奄、昏昏欲睡,却拼命瞪圆了眼睛,细瞧却正是御马监提督太监冯保。
王守业还待打量,麻贵悄没声凑到近前,小声解释道:“你走后又死了几个,其中有个是睡着了之后,挠痒痒挠死的,吓的这冯公公一夜都没敢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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