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标!
铜钱!
……
一盒盒在床下码得整齐。
天还早,启航紧着往谷子地里赶。
启和平和关欣慧割得正起劲,在这个收获的季节里,每一镰都是一次完美的转换。
“爸!妈!我把班辞了。”启航支下车子把消息紧着告诉启和平和关欣慧。
“辞就辞了,等明年盖好了房再找个班。”启和平直起腰。
关欣慧直起腰刚想说话,觉得天昏地暗,扑通一下坐在地下。
“妈?”启航赶紧扶住关欣慧,启和平慢慢地给她捶了几下背。
关欣慧慢慢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水,水,水。”
启和平拧开盖把塑料桶递到关欣慧手里,她颤抖着,一仰脖喝了一小口水。
随后把水塑料捅递给启和平说:“累了,渴了,歇会儿就好了。”
“妈,你和爸先回,去卫生院瞧一眼,我打完捆就回。”启航催着启和平和关欣慧回家。
“走。”启和平套车,甩了下鞭子,车走了。
看着车子的关欣慧,启航心疼的要死。
谷子割下来正晒个透,晚不打捆可不行,来阵风谷子便会满地放羊。
其实谷子割下来最好在地里晒个一两天,等谷个子拉到场里垛了垛,有了时间才会理会它,也许是种完麦子后打场,也许更晚,只是谷个子垛到场里也就算收了。
垛在场里的谷垛绝对算收获。
其实打捆也是技术活,启航也是从小就练,麦子和谷子都是一个名头。
虽然躺着一排排谷子挺吓人,启航知道,只要不抬头,一真弯着腰捆,就没有吓人那一说。
捆着捆着一排捆完了,捆着捆着又一排捆完了……
只是临摸黑的风带给他一串清凉,道来回赶的牛车也许挡了马车和驴车的路,只听着鞭响,拉重载的或拉个轻载都往前赶。
道基本是单行道,一辆辆车争先恐后地赶,拖拉机和大三轮最爱抢风头,一个劲的超车,超车,再超车。
被超的牲畜车于是响起了响鞭,大声喝着只有牲畜才明白的语言,“吁,徐徐,”“越,”“驾!”于是一辆辆牲畜车拼命向前。
人也急,牲畜也急,人有家,牲畜有棚,到了晚也便风风火火地赶。
尤其是家里圈着小牲畜的,一路总有母牲畜的叫声,伴着叫声便是奔跑般的冲,无论车拉得东西有多重。
捆完最后一个,启航直起了腰。
有星星笑着对他眨眼睛,有秋风对他弄风情,由远及近的声音赶着月光,在他跟前打了个招呼转过身便跑得没了踪影。
他猛地按了下车铃,“叮铃铃,叮铃铃!”却惊起一只兔子,一蹿就是好几垄,眨眼间没了个影。
启航蹬着车子,冲着夜唱:“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不移,我的爱不变,月亮代表我的心……”
有田野听他歌唱,有道旁的旱柳荡起柔肠,不过也有杨树拍下掌讥笑,似一种说唱般的嘲讽。
启航给道路留下最后的动静,夜把所有的声音安抚一遍,大地静了下来。
静静的月光下流动着亲情。
没进大门,汤药味便横冲过来,“妈又该喝那苦的不能再苦的汤药了。”启航看见启起守着沙锅。
启和平归整着启起、启帆、启扬三人择得豆角。
“妈?!”启航看着躺在床的关欣慧心好疼。
“没事,妈是老毛病,服一副汤药过了。”关欣慧坐起来强打着精神给启航看,她知道自己要是萎靡不振孩子会伤心难受。
启航胡乱吃了饭,他不知道吃了啥,心思都没在吃饭。
启航不忍看关欣慧喝药,她从小看到妈喝药的表情就会心痛,以至于他从小对汤药有一种反感,那种反感时时触动他的神经。
启航好恨汤药,一次闻到汤药味就是一次亲人被病折磨。
灯灭了,听到启帆的呼噜声,细小而动听,长长短短,响响停停;启扬的脚还不老实,不时把被子一蹬。
启航哪能入睡?一个自己要面对的现实就摆在面前,残的没有人情味。
“爸妈的付出自己能回报几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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