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强三说:“宗室诸王猫撕狗咬,叔侄之间兴兵讨伐,我们这些低贱苦命之人,原本都是患难与共的兄弟,现如今也相互残杀起来,你说说,哪里还有不败之理?”
败你个先人!败不败的,与你有个屁相干?
死到临头,咋还有功夫闲操这份子心呢!国家大事,江山社稷,也需要你这个身份的人来闲操心么?
骆道平手起刀落,闷闷地一声响,方强三的人头滚到了边,又被骆道平一脚踢出去一丈多远,说:“小弟你记住喽,咱身上沾的都是血,今日傍黑间,只要遇上人,只要是不认识的,先干掉再说,就算我死了,你也甭伤心,甭手软,杀他一个赚一个,你得相信,杀人越多,你的命越硬,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余冬羊倒是清醒了许多,一手提了盾牌,一手端了弩机,说:“他要早说这些,咱们倒可以拉他入伙。”说完,拔腿就走,像是有些后悔杀掉了方强三。
骆道平快步跟上,说:“小弟你莫天真,他如何能跟我们一伙?他也不过是死到临头才悟出这层理儿,只可惜,一切都晚啦!幸好咱没那么傻,要不然也是跟他一样的下场。”
太清四年,公元五五零年,农历三月二十四日傍晚时分,骆道平和余冬羊一路向东逃去,直至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当初,自告奋勇地站出来,誓与秦栋梁在此并肩作战的五十个弟兄们,待到酉时初刻,即晚傍晚五点半之前,仅剩二人,一个是二十三岁的程西,一个二十一岁的费简。
而在三十丈远之处的对面阵地上,则只剩了一个沙七。丛林中的光线暗了,沙七知道这将增加他发现对手的难度。他半蹲要临时砌起的掩障后面,两眼因为瞪得过久而异常酸痛,但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汪山虎怎么死的?另外的那些兄弟们,一个一个究竟是怎么死的?
每当有人中箭死去,沙七都没顾得上前去察看。
对面的弩机手已经让沙七顾不过来,哪还有心思去察看他们?
死就死了,看明白了又有何用?战场上哪有不死人的道理?
只是,今日之战有些让人憋屈,这也算是打仗么?没有两军对阵,没有擂鼓助威,没有将军临阵,没有军旗招展,完成没有一点战场厮杀的氛围啊,你在暗处我也在暗处,只剩下一项是实实在在的,那就是死人,你这边死一个,我那边死两个,这哪里征战?分明是君子不为之阴谋。
凡是死了的弟兄,皆是心智不够。在沙七看来,弩机这东西就是双方将阴谋发挥至极致的抛石机。有了这利器,身边的弟兄们死去之时,还值得大惊小怪么?
也不能怪沙七铁石一般的硬心肠,战场之上,人人都是这样,先顾全了自己的性命才是最要紧。
天黑下之前,战局十分明了,双方相距三十七丈。南梁时一丈等于今日二米五八,换算成后世之距离,即是九十五米半。
相距不足百米,僵持两个多时辰,代价是双方的几十条人命。汪山虎在树上被弩箭射中,头朝下摔到地面上,碰巧砸中一堆风化的碎石,满脸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