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首的擎旗军士中箭毙命之后,兵曹掾佐陈延年命众将士骑在马上持盾前行,又派出探子四处察看军情。更出乎预料的是东南方向接连而至的箭矢,先射中了两匹战马,又有几支射在铜盾上。
清脆的反弹声短暂而沉闷,那箭矢就又灰头灰脑地掉落在地面上。湘州多年并无战事,众人难免慌乱,觉得事发突然而事态严重。陈延年嘴上说弟兄们不必慌张,心中却暗自思量这眼下情势异常,由此看来江陵贼军决心极大,誓在拿下湘州城,今日若相遇,二者必有殊死一搏。
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有的军士翻身上了马,想望得远一些。又觉得太过于危险,就又跳下来,拉了马钻进路边的林子里。突然又有箭矢射中了路边的柏树,没入其中至少三寸。陈延年伸手拔了一支铸铁箭矢,掂在手里,仔细辨认了上面的铭记,连连叹气,道:“同为建康城南司工局所造,我等众人都是为你萧梁江山卖命,如今却要一决雌雄,非要争出个你死我活,岂不是骨肉相残?岂不是人间至傻至蠢至愚之人所为作?”
众人一时也顾不上兵曹掾佐陈延年所说的这些大道理,又没个头绪,又不能停下脚步,只能一步一挪地向前走,脚步凌乱,小腿肚子都是软塌塌的,甚至有人在慌慌张张地发抖。
陈延年心知肚明,但他原谅了弟兄们的一时胆怯,谁也不是自娘胎里出来就天生会杀人放火攻城略地,谁都是一步一步学着过来的,他说:“弟兄们,慢慢来吧,依我看来,今日之战,在所难免,咱们需要格外小心谨慎才是。”
话虽这样说,太守柴威之命又不能违,陈延年心中五味杂陈,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令弟兄们继续冒死行军。
队伍挪动得极慢,嘀嘀咕咕说什么的都有,个别年纪小一些的兵卒更是失了禁。头顶上总有箭矢飞来,灵性的战马更加狂燥,害得将士兵卒既要持盾掩护,又把紧紧地勒住缰绳,以防突然飞来的箭矢伤了战马。
陈延年的心中满是痛恨,却不知具体能恨哪一个。怨只怨自己错归了湘州刺史萧誉麾下,若萧誉去年能听从湘东王萧绎之调遣,戮力援京,齐心灭贼,共匡社稷之危,他们叔侄二人又何至于闹到势不两立的地步?
探子汪山虎占尽了地势之利,居高望远,虽不能确定那林中之人有多少,却知道今日之对手受了挫折,损了人马,定是不甘心就此撤退而去。
潇湘地界之人习性剽悍,一时之挫折自是难以屈服。汪山虎在仔细瞄准,却不再轻易发射,眼皮子底下能感受到来者不善且人数不少。
陈儿洒知晓汪山虎的心思,对方人多势众,这是在节省箭矢。
对方到底有多少人?相距也不过是一二里地。或许,他们眨眼就能摸到脚底板子下面来,将是如何一个残杀之法?
汪山虎死死地盯着远处与远处的一切可疑之处,摇头又叹气道:“不妙,极不妙,他们人不少,嗯,一定少不了,这个极不好搞。”
陈儿洒将弩机挂在背上,又向上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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