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车辆进入院中,兵卒军士们开始从车上卸下粮食麻袋和三口铜锅,又有两名兵士提了竹筲,四下里寻找水井。
待到从井中提上一筲水来,庾常侍却喝住那提水的兵卒,拉了姚德成上前,说:“仁兄,不是我小人之见,此举也是为了安梁郡王的安危,来,你先喝一口吧!”
姚德成的脸在昏暗的火把的照耀下,仍然能看出涨红前后的变化,口中难免诺诺,道:“常侍大人,这……这如何使得?”
“这什么这呀?如何使不得?赶紧喝一口,你要不死,他们还得赶紧给安郡王熬点热粥喝喝,小爷子病了,伤于风寒,你快快派人,去捉秃驴!”庾常侍说完,马上又反悔了,纠正道:“不,我派人,你陪着同去,唉,我还是不放心你们这些反复无常之人。”
姚德成伏下身子,一条腿跪在地上,喝过了竹筲中的水,兵卒提走,前去烧火熬粥。
却说这庾常侍,转脸对那两个一直紧跟在身边的武士道:“二位参军快马加鞭,辛苦一趟,与姚驿丞同去中梁观,请那道人前来,为小十爷诊病。”
二人正要领命转身,庾常侍又道:“哦,还有,路途之中,万万不可大意,多加小心才是。”
武士领命,立即就有更下一级兵卒拉了三匹黑色战马过来。见此,庾常侍忙命令道:“再加一匹好马,也好让那狗道人知道,我等行伍之人,处处请个礼节,虽然有求于他,但也并不怠慢与他。哼,他们那些人,在我看来,寄食于人,与家与国,统统无益,统统该杀。”
姚德成听得直咧嘴,无奈与两名武士翻身上马,挥鞭而去。这时,王顸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问:“庾大人,这驿站之中,仅有驿丞一人?如何连个粗使之人也没有?”
庾常侍轻叹一声,转脸望着安郡王暂时安歇的屋舍,缓缓地道:“粗使的下人嘛,倒是还有几个。不过,在我等进来之前,我已派人把他们看管起来啦,这是非常之时,务必处处当心,也只能这样啦。”
兵卒军士们在院落正中架起了锅灶,王顸已经能够闻到麦饭粥的清香。所有的马车也都卸了辕驾,几个脱了铠甲的兵卒正牵了马,在厩舍前面的空场地上转圈儿,那意思是让马儿就地打几个滚儿,疏散一下筋骨,也好开始喂些草料。
也许是适应了眼前的昏暗光线,王顸发现这处院落很大,四面都是屋舍的门窗,用作马厩的那一排屋舍应该是南面。距离马槽六七尺远的地方是一排腰腹粗细的柿子树,光秃秃的树干上没有一片叶子。树冠中间的硕大的鸟窝之上,竟也起落着几只体形富态的喜鹊,并不怕人,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上这些不速之客。
不过,这情景更让王顸心中不安,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错将乌鸦当成了喜鹊。
庾常侍朝着安梁郡王所在的屋舍门口走去,王顸也赶紧跟过去。
两步迈上三层青条石台阶,站定在门外三尺之处的廊檐子下面,庾常侍问:“小王爷可好了一点?”
不等屋舍中传出话来,却有兵座用木托盘端了一口小小的灰陶砂锅,在门槛外边立住,道:“烦请阿姊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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