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断下手?好吧,那就逮着机会果断下手!要命之处在于,今夜黑的行动有没有能让人逮着的机会?庄瑞霖说:“机会就是运气,都是撞出来的,安卧在睡榻上,猴年马月能等来机会?”
武昌舰疾速前行,眨眼间来至郢州城外水军营寨门外。雨下得不紧不慢,甲板上已浅起细碎水花。持盾牌的军士们披上了蓑衣,风吹得人身上极冷,船舱中军士们并肩挤在一起相互取暖,王顸就盼望夜半时分能回营喝一钵热乎乎的稻米粥。
天黑得发灰,灰中透白的那种。远看郢州城墙高耸巍峨,城门楼二重檐上有灯如豆,不甚明亮。城墙外,水军营寨绵延不绝,竹木搭起的寨门横梁上悬挂着两盏三尺风灯。武昌舰与寨门相距尚有一里半,门上望楼中已有守卒看到异常之势,立即就有弩箭飞来。
武昌舰铆足了劲一般不为箭矢所惧,前军校尉邱钢命人全部撤退至船室与底舱中,四十棹手小声喊着号子奋力擎棹。柴怀远站在雀室望台前紧眼前方又行了半里,水军营寨的大门开了,两支没突舰缓缓驶出,分列大门左右又停住,船上有军士高喊:“来者何人?快快停住!若再向前,火箭齐发!”
柴怀远命人燃起了两盏灯笼,一左一右悬挂在雀室飞檐下题有“武昌”二字的匾额两侧,随即又有箭矢飞来,恰恰先后射穿两只灯笼,各留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羊油火烛立被风吹灭,武昌舰上众人顿时觉得眼前复归于漆黑一片。
“够生猛的!直接下死手么!”晁志川说。
“老子是柴怀远!死里逃生,跑回来啦!”柴怀远扯开嗓子大喊。
庄瑞霖说:“跟他们讲,江北大营防备松驰,眼下正是夜袭良机!”
柴怀远鹦鹉学舌一遍,水军营寨大门上的守卒却回应道:“柴军候,停在原处莫动,我先报告了祭酒,再回你的话!”
祭酒,乃是祭酒从事史的简称。
南梁时,一州刺史有的将州兵训练管理之权交由祭酒从事史,有的全权委托给王府长史。直白一点说,祭酒从事史,属于刺史府中的军事干部。长史,属于王府中的军事干部,二者可分置两人,也可一人兼任。譬如,河东郡王萧誉,刺史府中即无祭酒从事史一职,湘州诸军调遣,皆由王府长史杜世源发号施令。
郢州刺史萧恪的祭酒从事史叫刘允,此刻正在水军大营中的镇虏舰上雀室中侧卧而睡。刘允知道萧恪的心思,堂堂嗣王,宗室皇胄,怎么可能屈于一个瘸子?奈何侯景让宋子仙在身边安插了太多眼线,这些时日他二人连个交心密谈的机会也没有。由此,刘允也更佩服侯景一众逆贼果真是智谋过人,区区几百心腹竟能挟制几千几万人马,细想想不令人后怕么?若这样下去,江山社稷焉能长久?
传令军士跑步跃上镇虏舰的甲板时,刘允一个激灵坐起来,问:“何事?”
“柴怀远逃回来啦!就在寨门外头!”
“荆州军中之人皆是醉猫?”刘允问了一句,又问:“怎么因来的?就他一个?”传令军士咽了咽口水,说:“他连武昌舰都给弄回来了,船上可能好几十个!”
“哦?”刘允想了想,觉得事体非同寻常,忙说:“你快回去传令,让他原地候着,我去回禀嗣王殿下!”
传令军士小步快跑,一阵风般地回到寨门瞭望楼上,说了刘允之意,柴怀远笑骂道:“老子差一点丢了脑壳儿,好歹把这大舰弄回来,就给我这么个下马威?就这么不相信我?”
骂完,又低了头小声道:“刘允老贼正合我意,萧恪大王若能来,宋子仙也一定能来!若离得咱们近了,你们就伺机下手!”
庄瑞霖凑到柴怀远的耳边,出主意说:“你告诉他们,就说弟兄们饿得不行,又下这般骚气的贼雨,能否送点热饭来?再不济,有啥能吃的,送一点过来填填肚子!”
“对!”晁志川小声道:“他到跟前,咱才有机会搭讪。”
柴怀远大喊道:“兄弟,你的队主是哪一个?跟队主说说,我这些弟兄连哺食都没混上,已饿得直不起腰来!”678看678kxsxs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