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与其说彭湃是没反应过来，更不如说他因为事态太过于超出想象，大脑已经宕机了。

格雷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撂下一句“我现在就过来，你把秋叶也叫过来”就匆匆挂断了通讯。十分钟后，一辆飞行车急停在车库中，跳下来三个人格雷、朴无、朴泠。

他俩也来了啊，彭湃这么想着，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客人到来，玛雅便将事务所的灯自动打开，突然的亮光刺得彭湃眼睛疼。

同时，卷帘门缓缓升起，另一头的秋叶焦躁地敲了敲玻璃门。

“都到了，我就简单说下。”

格雷快步走向大厅中央，挥手呼出虚拟屏。他脸上的表情，彭湃还是第一次见如临大敌的凝重，以及微不可察的恐惧。

虚拟屏上闪过几段数据，随后在大厅中央投下立体投影。立体投影模拟了玻璃球爆开瞬间的画面，同时，旁边出现了一张数据图标，上面直观地显示了大概的杀伤范围和损失金额。

格雷刚张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

“这里说话安全吗？”

“绝对安全。”

玛雅的虚拟投影出现在几人身边，格雷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了下去：

“这个装置一旦破碎，里面的纳米机器人就会自动追踪周围的终端信号，一旦检测到第四国际的信号特征，就会侵入，然后植入病毒。”

“什么？格雷厄姆，病毒不应该是无差别攻击吗？”

“没错，但这个装置里面的病毒被修改过了，它是一次性的，也就是只能感染一个人。这就代表着病毒只会感染第四国际的员工，根本不会扩散开去，也不会出现三年前大暴乱时候的那种无法控制的状况。如果这个装置在集团控制的大厦里引爆，会有太多人死了。这仅仅只是杀伤力，看这个。”

格雷将画面中的某个部分放大，这是玻璃球中被云雾般的纳米机器人遮挡住的一块如同钥匙扣的小黑点。虚拟屏上出现了一串数据，似乎是分析数据。

“这是远程引爆装置，里面有一部分控制程序。关键在于，这个程序有一部分演算集团的特征在。这部分特征经过了特殊处理来掩饰，但完全没法骗过第四国际的人工智能。”

“所以是演算集团搞的？”

“不，恰恰相反，这绝对不是演算集团所为。若是他们，不会留下这么恰到好处的证据，而是连人工智能都没法破解。你可以这么想，如果有针对集团的袭击发生了，然后还能从袭击武器的残骸中找到演算集团的痕迹而且并不明显，需要费点力去寻找，那么，你会怎么想？”

“是演算集团策划了袭击哦我懂了，然后第四国际就会和演算集团去算账。”

“没错。”格雷打了个响指，“若是这个装置起到了它原本的作用，轻则我们集团和演算集团交恶，重则战争。照最近的趋势来看，大概会是战争。如果是战争，要流太多无辜之人的血了。”

他沉重地说着，看向事务所外的人造天空。即便是深夜，大卖场的灯光仍四处扫视，积木玩具般的大楼上的亮光差不多能连成一个字母。吉他的夜晚总是在狂欢中度过，仿佛黑夜与白天的区别只是在人造天空的亮度上。可狂欢也总有尽头，这个似乎永不停歇的大厦里，却没人能想到，一场灾难即将降临。

“所以彭湃，”格雷突然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彭湃，“我需要知道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彭湃酝酿了下，然后原原本本地将事情讲了一遍。当然，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细节”。秋叶因为没睡醒，看起来满脸暴躁，但也没插嘴。

格雷听着，不时点点头，问个细节性的问题。很快，事情便讲完了。听完后，格雷突然冒出来一句：

“我必须和父亲说这件事情。彭湃，这是浦岛的一周豪华游电子券，你们俩要不去旅游吧”

尽管说着“要不“，但他的语气却是凭空落下的大山般斩钉截铁。彭湃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犹豫着要不要点头他有种错觉，仿佛只要自己没有明确地答应，即使忤逆格雷，也不会于心不安。

格雷的意思很明确，不要管这件事了，也不要再去找侍。彭湃自己倒无所谓，但秋叶呢？

“彭湃。”格雷看穿了彭湃的想法，“如果他们得逞了，会死几亿的人。你，我，还有我们的认识的每一个人也都会有危险。我需要你跟我保证。”

几亿人吗？他有些恍惚，也许是因为曾经植入的反魅惑装置，格雷的话反而显得没什么真实感，只是像车窗外掠过的灯光，无处不在，却永远和自己不会有交集。

“别逼我，彭湃。”

格雷叹了口气，语气带上了些强硬和威胁。他作为生产出彭湃的“实验”的管理者，完全有权限来决定彭湃的行动权限乃至生死。

彭湃迟迟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像是拧干时的毛巾，几乎都拧在了一起。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

格雷看着他的眼睛，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什么。但，格雷也没说别的，便带着朴无走了。

等几人走了，彭湃向后倒进了沙发里，迷茫地盯着天花板。秋叶无言地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秋叶，咱们有钱了。你可以买点好吃的东西了。”

“啊小彭，我不会去那个旅游的。”秋叶的声音很小，不敢转头看着彭湃说话。

“这样啊。”

彭湃直起身来，无声地呼唤出玛雅。他打开通讯，给玛雅发消息。

彭：你能屏蔽不？

玛：我可以试试，不能保证

玛：搞定了

“我是说我们把这豪华旅游券卖了。他应该是给券吧？别给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噢。啊？啊？？”秋叶猛地转过头来，眼睛闪亮，“我们一起去把侍找回来吗？但你刚刚不是答应他了吗？不对不对，他们在监视你的啊！你不要去了，我自己去！”

“我也是会骗人的。”彭湃得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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