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床位紧张，第一天办好住院手续，可能第二天才能过来治疗。李素琴趁我身边没有别的病人家属，过来聊了几句：

“甄医生，化疗会不会立即掉发？我老公比较担心，觉得会让别人一眼就看出自己是癌症患者，内心有些压力。”

“前期不会明显，后续化疗次数多了可能会出现。男的完全可以剃个亮蛋，陌生人才不会关心你生个什么病，心情放轻松。”

“我多问一句，你别介意啊。”李素琴努力笑了笑。

“你问吧，没事。”

“我老公希望大吗？我以前也看过病，知道医生是天使，带给病人的都是阳光和爱，哪怕是善意的谎言。”

“跟你老公昨天问的能活多久一个意思吗？”

李素琴点点头，一脸悲秋气息。

“先治疗看效果，个体表现差异很明显，有些患者效果很好，有的要弱一点。你在科室病房走廊也见了不少患者，他们年纪比你老公要大很多，人家那么老都还在坚持治疗努力活下去，心态要好。积极治疗，至少病情不会恶化下去，短期内就不存在生命危险。医生不是算命先生，不能说不负责任的话，说谁谁谁能活到几岁？”

“我们不专业，让你见笑了。”

我以为谈话结束，可是李素琴犹豫一下，叹个气后还是说了出来：

“我老公心里不安稳，毕竟癌症对心理冲击大，第一次化疗，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他想到的都是坏的，我早上来医院之前，他已经在考虑立遗嘱的事情，准备找律师，他害怕哪天出个啥意外就神志不清了，趁现在还清醒正常，把该做的先做了，也放心治疗。”

“我个人是觉得没有必要啊，他这个身体条件不至于说做个化疗就精神迷迷糊糊那种，但化疗确实会产生较强的不适感，而且持续时间久，确实需要做好心里准备。”

下午，床位空出来，罗伟安顺利安排上。我在微信上通知了李素琴，明早九点在病房里输液，下班之前可以赶到医院来埋针。

令我吃惊的是，罗伟安真的剃了光头，在病床上躺着问我：

“甄医生，副作用多长时间会到来？我好做个心理准备。”

“今天没事，应该是明天。意志很重要，坚持啊。”

走出病房外，李素琴问我：

“甄医生，化疗安全的嘛？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化疗是癌症主要治疗方式之一，安全的。副作用和风险在治疗之前我有和你们讲过，是存在风险，但因人而异，只是小概率。”

“我其实比我老公还担心，因为是我主动要求他治疗的，如果发生个什么意外，全家人都会怪罪于我。”

“放轻松，好好观察，发现哪里不舒服及时跟值班医生说，或者也可以直接告诉我。”

晚上下班回家，跟章媛聊天时我才知道罗伟安在外地跟人合伙开一家砂石场，家底厚实。不想动手术是因为害怕影响事业，担心一趟就难以起来。

第二天下午，罗伟安发了高烧，李素琴急匆匆跑到办公室找我，表情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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