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重陵怎也没想到西钥宸会说出这种话。
他自问没有争夺大宝的远大理想,也没有治家理国平天下的英才伟略,更不想为了那让人如坐针毡的皇位,将自己囚在宫中过着了无生趣的生活。
呕心沥血不说,熬到油尽灯枯,甚至榨尽最后一点价值,然后在尔虞我诈提心吊胆中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那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心累,还不如当个和尚。
他呢?只想安分守己,平时作威作福,偶尔也能做个能为民请命的小王爷,做些实事也就够了。
这一点,在朝堂之上他早已公开表过态。
太子与临安王的朝堂之争,非要牵他出来,真当朝堂是马场,他北宫重陵又不是什么宝马良驹,欺人太甚。
当着皇帝,文武百官的面,北宫重陵大闹朝堂:“得得得!大家都是皇子,小王兢兢业业,似乎不曾得罪过各位大臣,能不能别一有事就把小王拉出来溜溜。这都多少次了,太子与临安王都是天之骄子,小王资质平庸,不堪大用。不就是小王不肯与你们为伍吗?”
他在大殿上绕了一圈,居然无人敢拦,皇帝都不开这个口,谁敢喧宾夺主?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太子殿下,临安王殿下,各位大人,你们不用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就发发善心饶了小王吧!莫要再在争执的时候提到小王了,这些诛心之论,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万一太子和临安王因此记恨上小王,哼!小王找谁说理去,费脑子的事,小王是真做不来。”
“今儿个咱这话就挑明了,小王既不是太子党,亦非临安王党,更对那龙椅不感兴趣,诸位大人皆是父皇的朝臣,这还不到改朝换代的时候!”
“在硬拉小王下海之前请各位能理智一点,先掂量掂量,莫欺小王无权无势空领俸禄,小王一向不要脸,可诸位大臣的脸面往哪儿放啊!”
说着,北宫重陵向皇帝低头盈盈一拜:“儿臣无能,此生愿以百姓为先,也省的某些蛀虫不拿人命当天理,草菅人命祸害我曜历江山。”
北宫重陵连暗刺带嘲讽,他说得坦荡又让人无从反驳,群臣哑口无言,皇帝竟也默认他在朝堂说这些诨话,只是不痛不痒的微微呵斥了事。
北宫重陵可是我朝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敢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不被责罚之人。
这个讯息着实明显,自此太子与七皇子再在朝堂唇枪舌剑,再没人敢拉三皇子出来当挡箭牌使,不然,天知道禹安王会何时抽风,抖出些不该抖搂的,说出些大逆不道的话来蒙蔽圣听。
当年御史台张大人因北宫重陵不拘礼法几次弹劾,被他“无意”间扒出他因厌倦正妻无趣而任由新纳的小妾肆意羞辱正妻,直接罢官免职回家养老了。
而临安王在朝堂模仿禹安王的腔调说话时,被皇帝以藐视礼法为由罚回家闭门思过,足足歇了半个月。
这是只有北宫重陵才能享受的殊荣,皇帝留他在朝堂,当然是为了托他的口,闲来无事敲山震虎,给诸位爱卿松松筋骨。当然,刺头只需一个就够了,北宫重陵也乐得扮演这么一个角色。
夺嫡之路血雨腥风,谁主沉浮,即便中宫尚稳,可日后之事,谁又能说得清楚?他不愿横生枝节,一是自保,二是无心,三是不愿手足相残。
谁做皇帝,与他何干?
可他也不是软柿子,任谁都能捏两下,只要不给他随便安个莫须有的罪名让他下不来台,他自然乖顺的像只猫,若是有人惹他,指不定哪天他就伸出爪子随时随地挠你一下。
反正天下人都知他有一张死二皮脸,对他而言,毫无损失。
而西钥宸喘口气,东陆商界都得抖三抖。若是有西钥宸与他的衍羽山庄作为后盾,别人设计他时,还真得上上称,惹怒这个商业巨贾会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