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来,有些微凉的感觉才是醒转了过来。蓦然回首,发现二叔还在等着我的回答。我平复了失神,抚了抚我疼痛的心,轻声道:“不用了!”
二叔看了看我,又看着沿河两岸刚亮起来的稀疏的路灯,对我说道:“天色晚了,我们回去吧。”
四月的天终究还带着凉意,夕阳的余辉只有天上的那点彩色了,我们是该回去了。
但细想来,二叔很可能误以为是那个女人去了吧,不过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夜色笼罩了大地,缭绕起了淡淡的雾,抬头四望,却发现沿河两岸的“U”字形路灯群,朦朦胧胧,却又另是一番景象。
刚走上水泥路,就看见睿希已经在前面来接我们爷俩了,于是我笑着说:“这不是回来了嘛。”
二妹却感叹道:“我们家乡真的好美啊!这几年退休生活在故乡,陪着爸爸也是幸福,生活在如诗如画的感觉,好多时候我也会沉醉!”
一路上,我们就谈些家长里短的话。再后的日子,我就沉醉于故乡之美,平时赏赏洋槐花,闻闻其浓郁的特有芬芳,飞翔在儿时的记忆中,摘下槐花,择其心蕊而嚼之,清甜!
但昊天说我年纪大了,坚决不许我下河游泳,而我却也犹如孩童般地央求着,昊天最后终是没有熬过我,不得已应承了我的只在岸边泡泡的说法,满足了我的清凉意。
虽然未能再能在母亲河里畅游戏水,但清水依旧,河水流经身子而过,仍如年少时河里戏水般的感受……
而昊天也终是看出了我总是喜欢泡着河水盯着河对岸的桑树林,于是某天他自告奋勇地说:“大爸,对岸的桑泡应该快熟了,我去摘些来吃。”
好啊!都好几十年没有吃过对岸桑林的桑葚了,很是怀念,怀念那酸甜的味道,怀念那逝去的童年!
然而,桑葚终究还是没有熟透,颜色一点都没有紫红,也根本没有那种酸甜可口的感觉。
昊天只得讪讪地说:“再过几天熟透了,我再去多摘些。”
我笑了:“当你大爸真是个馋嘴啊?……不过……还真有些怀念那种味道。”而我心中想的却是反正过不了几天,一等其熟透了就可以吃的爽快了。
于是乎,我就这样开始了在故乡颐养天年。每天陪着二叔到处逛逛,聊聊以前的人和事,说着这里以前叫过路田,那里叫石板青田,这是斜坡地,那是牛棚地,又说麻田早就不种麻了,或是一起回忆王大祖祖那位老人的慈爱……
吃了桑葚,有桃子,吃了桃子有李子。日子悠悠,转眼就到了五月十六,今天是农历四月二十,是二爸期颐之年的寿辰。
爷爷下面的后辈枝繁叶茂,而今这个家族就有了八十来人。二爸是我所有长辈中硕果仅存的最后一位长辈,值此时节,分布在全国各地的族人倒是回来了大半部分。
二爸的命真好!期颐之年的寿辰,下午,所有来为他祝寿的后辈为他祝寿后,又都齐聚一堂送走了他……
二叔的离去,我们做后辈的都没有感觉一点难过,不仅仅他走的平静安详,而且能过百岁也是一个人的福命,更何况还是在他期颐之年的寿辰之后才走的,所有的亲人都来了为他祝寿,也是齐聚一堂恭送他的离开……
二叔走后的日子,我是愈来愈没精神,身体也每况日下。我知道,我最后的日子就快来临了!
一晃,时间就到了7月30,农历的润六月初七。虽然今年已经过了一个六月了,但是却还有一个润六月方才是真正的传统七夕节。
按户口本说来,还有十九天就是我的生日。但我们依的农历过生,而今年闰六月,今天实际上却还是农历的后六月二十五,也就是我的七十八岁生日还有七十天时间。
当然,我也记得我的那个女人的生日也就比我早上一周而已。巧合的是今年她与祖国同庆寿。
但是我知道,我是熬不到过生日了!我今生的命运可以说是脉络清楚了,不仅一生的孤独凄凉,即或是离开却也选择在了三伏天的盛夏……
也就是说我不但要遭受下等命的死后遭受蛆打命;而且我的后事也不得安心,还要去和那些抢秋收的人们很不地道抢人办丧……
但这些我都不在乎了!唯有让我遗憾的是,今生我终究还是未能再和宁艳再续前缘!
又记起来高中时写的小诗《我是雨》:
我是雨
先是憧憬一切的美丽
却在乌云的阴沉中
在风的怒吼里
在雷与电的恐吓下
彻底地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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