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三年之后,魏帝专宠新晋的董贵妃,官商合作重整制香司的事情再次被提起,只是这一次,再不是先前由君主下令的方式,而是借助脂粉大赛公平公正的比拼。
也正是在这一次中,天歌和徐芮所开的小脂粉行才有机会成为继苏记之后的第二家脂粉皇商。
但是这一次,她们依旧步上了当初苏记的后尘但不一样的是,苏记的倒下是他们自取灭亡,而她们的倒下则是因为她的身份暴露,卢光彦在暗中捣鬼。
纵观整件事,如果除去她们的这件事不谈,徐记和苏记两家都没能得到好处,而本趁机而上的朱记,也在两次竞夺中败北,同样算不上什么赢家,其他的小脂粉行就更不必说,连分肉喝汤的机会都没有。
徐记的事情,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死局,上一世直到天歌死,都没能解开。
但尽管毫无头绪,她还是直觉觉得这件事情跟之后的皇商之争有关系,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甚至于青城徐记的珍珠粉事件,不也是如此?
若她没有记错,眼下距离皇商之事出来,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徐记造反的旨意下达,是在今年八月底。
七月份的朝觐宴席上,大金三皇子佐努醉酒后口不择言,称魏帝后宫中的妃嫔面上所用的脂粉,竟然还不如大金后妃,惹得魏帝与宫中后妃颜面尽失,所以才有了后来在民间设立制香司的事情。
如今徐记闹出男香一事,在朱记和苏记的眼中只怕已经是自寻死路,再加上朱苏两家入局,或许可以缓得一时,至少在九月秋闱之前,不必担心这两家作祟。
但是为了阻拦这件事,仅仅这般还并不够。
因为利息相关者,除却民间的脂粉行,还有上都的制香司那是她短期内根本无法插手的地方,却也是如今无法忽略的地方。
事情的缘起,在于佐努的一句酒后戏言,便如当初九层佛塔和九层摘星揽月阁的建造起于一句戏言一样,皆是因为大周确然在这一点上不如大金。
那如果有足够的让大金无话可说的东西呢?
天歌走到花室深处,从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取出一个小匣子来,拿出里面的一只小瓷瓶。
瓷瓶的盖子被轻轻打开,顿时一阵让人着迷的气息扑鼻而来,很快溢满了整间花室,更神奇的是,那香气好似会变化一般,流转之下,让人心驰神往。
天歌摇了摇头,塞上盖子,将瓷瓶扔进小匣子。
“不够,这样的幻颜香,还不够。”
七月朝觐宴之前,她必须制出更好的幻颜香。
不,六月。
六月之前,必须做到。
天歌猛地将匣子合上,大步走到书桌前。
只要佐努在朝觐宴上的戏言无法成真,只要制香司能足以应对这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难堪,那就能从根源上解决徐记的困局。
至于往后寻仇,则有的是时间。
然而就在这时,花室的门被人忽然打开。
天歌眉头紧蹙,正欲冲那无理之人发作,却听一道银铃般的欢快笑声传来。
“让本小姐好好瞧瞧,林花师到底私藏了什么好东西,竟然还没进院子都能让人发醉!”
天歌面上的不悦顿时化作诧异,“秋云小姐?”
“是我!”
翟秋云一步踏进屋里,双手负于身后在屋里打量一番,然后看向天歌,“怎么样,没想到吧?本小姐今日竟然会来百花阁!”
天歌望一眼她,又看到随之进来的徐芮,还有守在门边的小雀和红菡两个丫头,遂朝着翟秋云拱了拱手,“秋云小姐本就是徐记的花师,来百花阁自然再正常不过。”
翟秋云轻哼一声,凑近她道,“别以为你当初帮衬了我,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你的恩情在施香那件事上,我已经还清了!”
天歌失笑,“秋云小姐说的是,林某不敢造次,况且在下一直记着您的知遇之恩,只等假以时日好生报答。”
翟秋云没想到天歌会这么说,倒有些不自然起来,轻咳一声挥了挥手,“那件事情嘛,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听说昨儿个你在我们府门之外怼了林天歌一头……”
天歌的眉头猛地跳了跳。
尽管早知道林家小姐跟自己同名,可是陡然一听翟秋云这般说,她还是觉得极其不适应,好像是她自己被人给训斥了一般。
然而翟秋云却对此浑然不觉,仍兀自说着,“……其实在知道那件事之后,我早就想好好教训教训她了,可是我是一个女孩子,我爹肯定也不会允许。所以你那天的做法,让我很是解气,所以咱们这一来一往,知遇之恩什么的就算是扯平啦,以后你也莫要再提了。”
天歌轻咳一声,应了声好。
旁边的徐芮却是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不由关切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适?”
天歌连忙摇了摇头,“没有的事。”
说完,她看向翟秋云,“秋云小姐今日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怎么,没有事情就不能来寻你?”翟秋云翻了个白眼,然后朝着门外的小雀喊了一声,“将东西拿过来。”
望着翟秋云拿过小雀手中的纸笺,天歌明知故问,“这是?”
“虽然你这人有时候挺讨人厌,但是本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况且你还是林神医的弟子,又对我祖母的身体恢复出过力,所以本小姐亲自来给你送一回帖子。”翟秋云将手中的纸笺递过,“呶,拿着吧!”
天歌依言拿过,打开来看,不由笑了,“原来是秋云小姐的生辰礼,下月十五,在下定然如约到场。”
然而看着看着,她面上的神色却有些不对,“可是秋云小姐,这里……”
看着天歌所指的地方,秋云随口道,“哦,名字啊,我这不是不知道么,所以还没写。”说着,她望一眼天歌身边的书案,见砚中有墨,便捉起笔拿过请帖,“你说吧,你叫林什么,我现在给你补上。”
天歌的嘴角抽了抽,道出三个字。
与此同时,翟秋云拿笔的手一抖,涂花了那张请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