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揽金公子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方才那人,竟然可以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那少年,到底是谁……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少年是头一次来揽金阁。
因为他的的确确不曾见过这么一号人。
更何况,以这少年的能耐,他不会没有印象。
可是为什么,一个第一次来揽金阁的人,言谈之间,却会对揽金阁的规矩这般熟稔?
“七七,去跟黄金说一声,查查方才那少年的身份。”
听着头顶传来的吩咐,七七心头一震。
黄金白银,是揽金阁的两大管事。
能让黄金出手去查的人……
不等七七应声,却听揽金公子再道,“方才与他对赌的,是何人?”
这个问题,终于让七七的心绪转了回来。
“是司户参军林平之之子,林明时。这林平之乃是北地人士,先前屡试不第,后来娶了商户之女朱氏,后来有了功名之后,便来了杭州做官。不过多年熬下来,也方才坐到司户参军的位子。”
“此人不善官场经营,但在诗文一道上却颇有能耐,所以当初翟高卓来杭州做府尹的时候,对此人颇为欣赏,再加上其女林天歌与翟大人的独女翟秋云有救命之恩,虽只是参军这样的小官,但众人对其却颇为忌讳。”
“至于其子林明时,则颇受林平之和朱氏的喜爱,尤其是在朱氏的偏爱骄纵之下,性子跋扈飞扬,在杭州府算是叫得上号的纨绔。不过……”
说到这里,七七忽然顿了下来。
闻此,揽金公子不由凝声发问。
“不过什么?”
“不过林家只算中和之家,并没有这许多的钱财,平时林明时来的时候,都是在一楼点些吃食小坐,偶尔有钱上到二楼参赌,也大都是候点之局,钱财所限,一局便收。哪怕是手气好赢了,也不敢再赌。像今日这样选择主点局,还带这么多银子的,算是头一遭。”
听着七七带着些许疑惑的禀告,揽金公子大致知道了情况。
且不说那少年跟这位林明时林公子有何关系,只这林家,就有些许问题。
那林参军若真是木讷之辈,哪里能搭上翟高卓这条船?
司户参军虽是文官,但却是军营里的营生,跟寻常文官可不一样。
还有那翟高卓,若真是赏识这林参军,哪里至于来到杭州府八年之久,却连这入眼之人一分也不提拔?
“让黄金再去查查这林家,尤其是和翟府的渊源。至于这位林公子欠资费的事情,让白银按规矩处理便是,一个小小的参军,揽金阁还不至怕了他。”
“是。”七七应下。
揽金阁,不仅仅是揽金的地方。
也是消息汇集的地方。
有时候,信息比金银还要值钱。
吩咐完这些,揽金公子挥了挥手,示意七七离开。
七七躬身行礼,低头向后退去。
就在她将到的门口的时候,却听里面再传来一句吩咐。
“方才那少年若是再来参赌,之后的赌局,都由你来做庄女。”
七七关门的手顿了顿,应了声是,然后小心颔首,将门阖上。
就在门关上的瞬间,屋里传来女子低低的吃笑之声。
“每次来我这里,总要说这些烦人心的事情,下次再有,我可就不允你进门了。”
声音隔着户牖传来,便是七七这样的女子,都不觉骨头发酥。
那说话的女子,便是揽金阁的花魁。
未央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