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子这是做什么?”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她奇怪的举动上,却并没有注意到她此刻垂下的目光,正望着床边那纤纤玉手微动的小指。
天歌心中底气顿生。
“翟姑娘如今三日不醒,当务之急,还是不能再让她继续昏睡。大人且先着众人关门闭窗出来,只待这药香薰上半刻,翟姑娘便会苏醒过来。”
说完,天歌也不管翟高卓听是不听,率先逃也似的从那熏死人的屋子里撤了出来。
许是那味道着实太过提神醒脑,翟高卓纵然心中担忧女儿,也不愿再在那熏死人不偿命的腥臭味里呆上一时半刻。
不多时,屋内所有人的都避到了院内。
院里百花争艳,所有的香气夹杂在一起,却仍旧抵挡不住那已经被关在屋子里的腥臭。
天歌将手中黄色的薄片分给众人,说话的时候有些口齿不清,但却依稀可辨是“压在舌下。”
林神医仔细一看,正是老姜片,赶紧塞在口中,要将那污浊秽气悉数挡在口舌之外。
这样的情况之下,实在是没有人愿意再开口。
一时之间,院内众人屏气凝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异常的安静。
林神医忍着来自舌尖的辛辣气息,望向遮面颔目的少年,只觉得这人简直是一朵奇葩。
他从没有想过,还能这样替人治病。
翟秋云的病情是心病,早在翟高卓寻他来看的时候,他就知道。
那小姑娘定然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真相,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再加上一日不曾进食,这才忽然厥了过去。
本以为灌些汤药,再用些安神汤药,变更很快苏醒过来。
谁曾想,翟秋云竟是一连三日不曾醒来。
一日两日倒还好,可是如今这样,再拖下去,只怕就会有生命危险了。
这种因心病或是惊吓晕厥过去的,最是磨人,自己醒来还好,若是醒不过来,更不能由人喊醒,否则会跟那些子夜梦游的人一样,醒来之后便会变得痴傻。
其实对于这症状,林神医还有解决的法子,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就想到了先前那个给翟老夫人用方子的少年。
那方子他已经仔细看过,等到翟老夫人因之前用错药而引起的症状消除后,用这少年的方子来拔出旧毒,实在是再好不过。
是以他想瞧瞧,这少年是否真的有几分本事。
若是这少年真能诊治好翟秋云的病症,那就是自己所等的人。
若不能,只怕是瞎猫撞上死耗子罢了。
只是林神医不曾想到,这少年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唤醒翟秋云。
莫说是陷入梦中沉睡不醒的翟秋云,就算是濒死之人,闻到这腥臭的气息,只怕也会被生生熏活。
简直是……难以言喻。
就在林神医算着时间,想着这少年的法子到底有用没用的时候,忽听屋内传来一阵响动,似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翟高卓心头一惊,连忙推开们朝内奔去。
林神医也准备跟上,可是想到什么,还是止了步子,走到少年所在的地方。
天歌顺势隔着大开的屋门朝内看一眼,果然见到原本躺在床上的少女,此刻正半匍匐在床边干呕。
天歌憋了口气,小心的呼吸着,尽量不将那熏臭之气呼入肺腑。
看来这臭驴蹄子方还真有用。
翟秋云已经醒来,她此行的任务便算是完成,就算是留在这里,翟高卓也没有什么精力留意她了。
想到这里,天歌朝着芳园外走去。
林神医却出声喊住她,“林公子留步!”
天歌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跟上来的林神医,“林神医不去看看?翟姑娘已经醒了。”
虽然对这法子颇有微词,可是林神医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也姓林的少年确实有几分能耐。
“林公子医术高超,不知师从何人?”
“不外是瞎看了几本医术罢了,当不得神医赞誉。是您诊的准确,晚辈不过依样画瓢。”
天歌实在是不想说话了。
这院子里如今的气味,她多张一次嘴,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一次,简直要折磨死人。
再一想到之后翟秋云或许会跟自己算账,天歌就觉得自己需要先好好静静。
“这一身的气味,实在多有不便,在下先回去收拾一番,有劳林神医替晚辈跟翟大人说一声,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说完这最后几句,天歌终于如愿以偿,逃也似的离开了翟府。
……
……
大街之上,天歌已经尽量绕着人多的地方走,可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人从她身边掩鼻走过,伸手对着她指指点点。
天歌也不想身过留“香”,脚下的步子难免加快,可是谁曾想这一加快,便出了事。
“哎呦喂,你谁呀,走路都不看着点,万一撞了我家的少爷怎么办?!”
漂亮的少年捂着自己被撞的肩膀,好看的眉毛蹙起来,莫名的我见犹怜。
天歌道了声抱歉,抬起头来,才发现眼前的人正是熟人。
这漂亮又傲娇的样子,可不正是姬修齐身边那个漂亮书童阿立么!
被撞到的阿立捂着肩膀,抱怨完才注意到铺面而来的一股奇臭之味,不由又捏了鼻子。
“你这人是谁呀,浑身这么臭的出来,简直了!”
天歌扶额,她也不想啊!
只是若不是用那臭驴蹄子,翟秋云只怕咬碎银牙都不愿意醒了,她这也是无奈之举。
眼下只等着赶紧回到客栈,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好好的用艾叶熏一熏了。
“冲撞了小哥实在抱歉,改日有机会定然给阁下道歉,在下有事先行一步。”
此刻天歌面上仍旧蒙着帕子,是以阿立没有认出来,可是有人就不一定了。
“哎呦喂!这不是林哥儿么!你这不是制香的么,怎的熏出了一身臭味?”
天歌翻了个白眼,完了。
姬修齐那个狗东西,果然爱记仇,逮着机会就来跟自己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