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听着少女的安排,他忽然有些触动。
那间或生出的悔意,就此烟消云散。
眼前的少女轻轻一笑,眉眼间的流转宛如飞燕婉转,漾出一池灿烂,却也让人心忧。
“您应该担心的,不该是云珠吗?毕竟,在那些人眼中,她才是真正的帝姬。”
听到这话,赵海摇了摇头。
这么些年,他不常开口说话,却不代表,他的脑袋没有转动过。
“如果是这样,你不会说前面的那些话。”
后面所有的决定,都是在少女声明不会牵连云珠之后所说。
那么有危险的人,是眼前的这个孩子,而不是云珠。
“您知道,我的命很金贵的。”
少女歪了歪脑袋,看着眼前的赵海,唇角漾着俏皮的笑,“所以,不会那样白白丢掉的。”
赵海默然。
“好了,还有什么我需要知道,却还不知道的吗?”眨了眨眼睛,少女道。
男子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他知道的藏了十年的秘密,今天终于一气道出。
少女伸出手,如小儿一般,在他的眼前轻轻晃动,紧跟着在虚空中一抓,好似抽出什么一般。
“好了,既然说出来了,那这些事情,就全部忘掉吧。”少女玩笑道。
赵海想笑一笑,迎合孩子的戏耍,但僵硬的唇角,却无法扯动弧度。
最后说出口的,只剩下一句轻轻的“谢谢。”
“该说谢的,是我。”
少女敛了神色,一脸认真。
“过去的事,就都忘记吧。”
尽管伸手并不能抹去记忆,但对眼前的男人来说,到此为止,那些痛苦,本该忘记。
少女看着屋子更深处的黯淡,“没有谁该一直处于黑暗,不管是你,还是她。已经失去一个女儿,这时候,丈夫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赵海明白少女这句话的意思。
李氏纵然有错,但七载夫妻离心,再加上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女儿。
这些惩罚,其实对那个自私的妇人来说,已经足够。
而对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那句话怎么说?人应该懂得跟自己和解。
只是,或许需要一定的时间。
木工房里的锯木声再次传来,天歌回头,看一眼那关上的房门,抬脚,径直走过后院,走出了云来居。
隆昌钱庄。
一日之计在于晨,但对于钱庄来说,早晨的生意却最是不好。
毕竟就像没有人会在大年初一借钱讨债,早晨也不是一个家财外存的好时间。
店里的伙计拿着鸡毛掸子掸着根本不存在的灰,一边用手捂着嘴巴打着哈欠。
天歌刚一进门,那原本满脸疲惫的伙计登时来了劲儿,眼睛也忽然发亮起来,陪着小心上前招呼。
“赵姑娘您来了!先里面请坐,我这就去喊掌柜的!”
“不着急。”天歌冲他笑了笑,迈步进店。
话虽如此,可将人迎进来之后,那伙计还是利索的钻进帘子跑去后屋。
隆昌钱庄油水好,但却不需要懒人。
上次之后,掌柜的便吩咐,日后赵二姑娘再来店里,一定要第一个通知到。
伙计并不敢怠慢。
天歌喝着茶水,不多时,便见王掌柜急急忙忙的赶出来。
一见天歌,便连忙上前,正要行礼,却见天歌一个眼风使来,王掌柜的动作登时僵在了那里。
不过这僵硬,也只一瞬,很快便化作了伸手作请的热情:
“赵姑娘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