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青天大老爷。”
吴大娘从地上爬起来,直了直身子,“老妇人是青城外清河村人士,娘家名字叫吴桂花,村儿里人都喊我吴大娘。家就在李园娘家隔壁,今儿个就是来跟您说李家的这些弯弯绕绕。”
“哦?吴大娘这话怎么说?”王府尹倾了倾身子,来了兴致。
“大人,我先跟您说李家。”吴大娘清了清嗓子,道。
“李家婆子早年跟我是一道嫁清河村来的,因是同一年的新妇,所以整个村儿里就我俩关系最好,有事没事也老串门。跟在自己家里一样,所以也都对彼此知根知底。”
“她们家里本有两个哥哥,三个女儿,为了给哥哥娶妻,就把闺女儿都卖了,李家婆子就是这么到的清河村,所以当初嫁到李家的时候,除了一件粗布衣裳,连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有,更别提嫁妆了。”
说到这里,吴大娘勾起以往回忆,“我这老妹子也是个可怜的,嫁到李家本以为能过几天好日子,可李家也是个穷的,所以她月子里就出来给人洗衣裳,一到冬天这手就疼。”
“得亏李老汉是个勤恳的,晴天的时候上山砍柴,有时官府不上进山了,便去河边挖石头,捣碎了去镇上卖。谁曾想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又一次出去就再也没回来,等到旁边村子的人找来,才知道尸首从河里都漂到隔壁村儿里去了。”
吴大娘抹了抹眼泪,“后来把人埋了,好歹两个孩子长大了会干活儿了。园姐儿聪明,有次见城里来庄子住的小姐头上带个草编花环欢喜的不得了,便摘了柳条缀了花去卖,又想着法子编草篮子。这一来二去,倒还真让她赚了些银子,给她娘高兴的,每次我去串门都要说给我听。”
“可是福哥儿就不一样了,他爹在的时候就不学好,家里抠唆下来的钱给他交了学堂钱,结果每次都因为不去上学被夫子找上门来。”
“为这个,当初他爹还揍了他好一通。但是他依旧不记性子,跟村儿里那些泼皮无赖不学好。后来连园姐儿编花环草篮子赚的钱都输了。”
“再后来,过了春夏,柳条儿不韧了,城里那些大家小姐也不稀罕这些小玩意儿了,园姐儿的这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我这老妹儿就想着给福哥儿娶一门亲事,好让他收收少年心性,可是拿出所有的家财,张罗了一门亲事后,媳妇儿倒是手脚利索,但待我这老妹儿却是一日不如一日,对园姐儿也是呼来喝去。”
“这些都不说,先开始的时候,李福的心性的确收了收,可是后来没多久,被外面那些人勾一勾,赌瘾就又上来了。就有了要将园姐儿卖出去给人做丫鬟一说。那时候园姐儿才九岁,我这老妹儿一下就被气过气儿去,等醒来的时候,人就瘫着不会走了。”
说到这里,吴大娘抹了抹眼泪,好似痛在自己身上一般。
然而王府尹却没了兴致。
将手中的牙签一扔,他重新靠回椅背,旁边当即有人奉上热茶。
王府尹喝上一口,不耐道:
“说来说去的这些,跟你要做的证有什么关系?本官不想听你说这些弯弯绕绕,这些事情他们先前在公堂上说的已经够多了,再听第二遍也就那样。若是没有什么新鲜事,本官觉得你也不用再说了。”
李园闻声,眉头一皱,不由看向吴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