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街中的鬼雾淡了很多,除了那点亮黄光外,还有其它几间灯火明映着,居然还仿佛有喧哗的人声。
到了那灯下,他一怔,酒旗之前见过。
……烬流馆?
荒镇的异境扭曲集市中,神秘玄姓人所掌的酒馆,在这里出现了。
推门而入,馆中仍零散坐着一些奇秘酒客,一道精致的鹤纹屏风后,有乐者吹奏出低缓幽咽的笛声。
酒垆柜台后没有人,侍者不在那里,台旁的席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袍甲的背影。
这时那人半转过头来,也看到了司马师,略显瘦削的俊美脸庞上有点胡茬,精光闪烁的眼瞳中却也透着疲惫。
是夏侯玄。
他顿时一惊,忙过去到其身旁。
夏侯玄正在小酌一杯浊酒,他给司马师也倒上。
见他沉默不语,眼光深郁,子元欲言又止。
“……子元,那鬼域渔村,你是怎么出来的?”两人对饮一杯后,夏侯玄才慢慢开了口。
司马师想了想,便只告诉他自己昏迷于深水奇境,醒来后就回到了邺城郊外山顶。
“我也差不多,被那地潮拍晕,再醒转时,就是在这城中的一处僻巷角落。”夏侯玄声音轻颤,似有莫名惶惑
两人无语继续喝着,异境怪力匪夷所思,司马师只有种不受控的无力感,和挥之不去的压抑心境。
喝到最后,玄姓侍者也没有出现,遮住后厨酒房的帘子,始终纹丝不动。
“走吧,凶境所往。”
夏侯玄轻敲几下酒壶,便起身而去。
司马师没问他关于这神秘烬流馆的事,太初看起来,也没在等待什么,就如其它在这里的酒客,仿如仅是偶过停留一隅。
他俩向外走去,那些看起来都似武人的异客,没有人多瞧他们一眼。
出到小街上后,腐沉的迷雾顿时扑面而来,呛得夏侯玄一阵咳嗽。
没走两步,背后传来锯木头样的割裂声。回头一瞧,只见烬流馆像垒木般四散解体,然后一块块叠合,哧地一声消失在轻烟中。
酒馆原来的地方,只剩一道锁链绑束的黑木门,位于一面旧墙的正中。
门后有瘆人凉气透出,俩人刚想过去查看,街外天空突暴响一阵巨咆。
似洪荒恶兽的凶音,接着其传来震耳的冲杀呐喊人声。
他们没再管那黑门,匆匆循声出街而去。
加速纵跃前进,再穿过城中心的几个坊区,就透过妖雾望见,高高朝天的虎枭飞檐下,沉壮重肃的五官中郎将府院。
府前街上鬼火隐动,二人潜到高墙之下,司马师感到不断向外渗出的湿腻妖气。
翻墙跃入,只见院邸内的花草景树全都枯凋,覆盖着粘稠灰蓝粉尘,以及稀薄的雪层。
那种刻有相柳妖文的铁板,在这散落得到处都是,石地上一滩滩污黑的痕迹,拖向府内楼堡大阁的方向。
他和夏侯玄比了个手势,低身向第二进的房院潜去。
到这里的府院房间,和后面的高大守卫楼堡连成一片,司马师轻拉开最偏右的一道扇门,两人便贯入外围的屋圈厅廊。
过道里的黄铜烛盆,都被点燃亮着清幽烛火,两侧拉门后的一间间内室,有怪声和低语嬉笑传出,伴着轻柔婉靡的笙箫。
仿佛一场夜宴,只是宾客都为鬼影幽流。
走廊的木地板突然几下裂响,直接翻开露出一道窄洞,夏侯玄正挪步踏在其上,来不及反应就跌落下去。
司马师意外中急探手过去,但慢了一步,人掉下去后地板又翻上来合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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