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怎么死的?”
深吸口气,平复胸中的愤怒,颜菖蒲语调甚是平淡冷静的打断夏蝉的话。
“奴婢侧耳倾听了一阵,好似是被毒蛇咬死的。”
“哼。”
冷冷一笑,颜菖蒲缓步行至窗前,一阵凉风吹起她披散的黑发,轻薄的袖摆与裙摆皆随风而舞,好似花间蝴蝶蹁跹,直看的一旁的拓跋君豪失了神。
“这阵子毒蛇可真多啊!”
须臾,颜菖蒲近乎嘲讽的自言自语,旋即转身望着拓跋君豪,面无表情道:
“这次不得再出错,好生给我暗中查探到柳莲莺的真正死因。”
言下之意,分明是指责拓跋君豪行事不谨慎,以至于被敌人有机可乘,捷足先登,失了先机。
拓跋君豪闻言虽心中恼怒,却也不曾出言顶撞,只是默然应承的转身离去,反倒让颜菖蒲微微有些错愕。
“夏蝉,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先下去吧。”
打发走了夏蝉,颜菖蒲单手负在身后,脖颈微扬,清澈明亮的双眸注视着阴沉沉的天空,慢慢陷入沉思之中。
自打进宫以来,她便接二连三遭遇欺辱与迫害,虽然她也在暗暗布局,想要反击所有欺负过她的人,但她却从未真正伤害过谁。
今日,柳莲莺的死,虽然并非她一手造成,确切的说,应该是柳莲莺她自食恶果,但不知为何,心头却是闷闷的,就连双手也觉得粘稠的紧,好似当真染满了鲜血一般。
“呵呵,你不够心狠,所以你注定失败,注定一事无成。”
脑海里突然响起的冰冷嘲讽,令颜菖蒲不自觉的惊出一身冷汗。她清楚的记得,这句话是她在前世时,太后对她说的,而事实也正如太后所说的,她确实到了最后一无所有。
不能心软,不能有负罪感,否则她重生之后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都会付之东流。像柳莲莺那样没头脑却又耀武扬威的人,即便不是因她之故,也会因别人之故而注定会惨死在宫中。
双手拼命的在裙子上蹭了蹭,直到感觉不到粘稠,颜菖蒲方神思有些恍惚的走向床榻……
一睡醒来,已是入夜时分。
外头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敲打在花草树木上,发出清脆的沙沙声,终究是秋天了,有几丝冷风透过不曾关严的窗户,卷入室内,直吹的桌上的烛火泯灭不定。
待得看清楚桌旁坐着之人的面容,睡眼惺忪的颜菖蒲顿时睡意全无,下意识的拉了拉被子,将自己娇小的身子裹的严严实实……
听到身后悉索的声响,薛靖回首而望,见颜菖蒲已然醒转,神情不由变得越发柔和,浅笑道:
“你醒了。”
“王爷哥哥,你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
原本想恶狠狠的质问薛靖为何会深夜在她的寝宫内,然话到嘴边,思及还未弄明白薛靖的来意,颜菖蒲遂改了言语,语声则是纯真中透出几分慵懒。
“唉!”
望着烛光笼罩之下,颜菖蒲无害娇嫩的小脸,近乎无声的轻叹自薛静的嘴中溢出。
无论是出于何种情感,皇兄不在宫中的这段时日里,他一定竭尽所能的护菖蒲周全,决不会让她被奸人所害。
“王爷哥哥,你有什么心事吗?为何要皱眉?”
娇嫩清脆的嗓音令薛靖自沉思中回过神来,心下不由一惊。
自打他记事以来,就很少将真实的情绪表露出来,然而遇到颜菖蒲之后,他总是难以自控的真情流露,也不知是祸还是福?
“本王没事。哦,对了,皇兄不在的这段时日,为了不让你再被什么蛇虫鼠蚁伤害,我特意给你派了名禁宫高手过来。叶飞,进来。”
话音刚落,一抹娇小的身影便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薛靖的身旁。
一丝感动滑过颜菖蒲的心扉,之后便是不悦。
眼下她根本不需要什么贴身护卫护她周全,若是当真留下这什么叶飞,那拓跋君豪如何安置,还有势必会阻碍她计划的实施。
清澈明亮的双眸之中流露出不信之色,颜菖蒲静默片刻,最终略微有些迟疑和犹豫道:
“王爷哥哥,看他的模样,也就和我差不多大,还有他……”
说着,上下打量了叶飞娇小的身材,顿了顿之后,继续道:
“能保护我吗?”
不待薛靖解释什么,只见叶飞手腕一翻一抖,顺着其手中射出的寒光望去,只见一只壁虎被死死的钉在了房梁上,软弱无力的四肢自然垂下,已然失了生气。
“王爷,这笼香阁年久不修,皇上回来,是该建议修葺修葺了。”
平淡的语声没有丝毫的起伏,却透着令人不能忽视的中肯,再看薛靖的样子,显然对叶飞提出的建议很是认同,换言之,叶飞对薛靖而言,必定是其左膀右臂。
“王爷哥哥,他的武功确实了得,可是我真的不需要他保护,而且这笼香阁我住的好好的,好端端为什么要修葺?这些什么蛇虫鼠蚁,夏蝉和金粉以及其余的宫人,会清理干净的,就不劳王爷哥哥费心了。”
见颜菖蒲面露不依之色,薛靖也不好再勉强,笑笑道:
“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
语毕,云淡风轻的挥了挥手,叶飞便如来时般无声无息的消失,好似他的存在由始至终都只是个虚无的影子,光影变幻过后就没了痕迹。
静坐片刻,薛靖站起身子,面露犹豫之色,似是有话要说,然最终只是笑着行了礼,下楼而去。
起身下床,缓步行至窗前,推开雕花窗户,望着夜幕中逐渐远去的修长身影,颜菖蒲唇角微扬,心下多少有些猜到薛靖夜访的真正来意。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薛靖此番前来,必定和柳莲莺的死有关,不过一切猜测都要留待拓跋君豪回来再一一做印证。
“夏蝉。”
昏暗的院子里,一抹娇小的身影正聚精会神的侍弄着花草,颜菖蒲扬声一唤,夏蝉便丢下手中的小锄头,抬起小脸,昂首恭敬道:
“姑娘。”
“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入我的卧室,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虽然从夏蝉的所站的方位看不清颜菖蒲脸上的真实表情,但从其语气中透露出的威严和森冷,却足以令夏蝉吓得浑身打了个激灵。
“是。”
面无表情的望了眼因惶恐而低垂下头的夏蝉,颜菖蒲不由抿了抿唇,终究还是缓和些许神情,语声平淡道:
“可曾见过拓跋君豪?”
“不曾见过,奴婢这就出去寻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