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妃?”
坐直身子,颜菖蒲双眉微蹙,偏头细想,夏蝉忙忙道:
“就是当初和皇后一同进宫,殿阁大学是之女王静。”
经夏蝉那么一提醒,颜菖蒲对静妃这人多少有了点印象那个似诗词歌赋一般恬淡静雅的女子,虽然与她没有过多的交流,但却给她留下了如沐春风般的好感。
“夏蝉,皇上对静妃可好?”
在宫中为奴为婢,最擅长也是最不可或缺的一项本事就是熟记哪个宫的嫔妃受宠,哪个宫的嫔妃失宠,这样才能明哲保身。
夏蝉不曾有丝毫的犹豫,如实相告道:
“自从封后之后,静妃娘娘便自称身子虚弱,搬到紫薇宫去静养了,皇上偶尔也会去看她。”
颜菖蒲若有所思的望着夏蝉,仔细品味着她话里的含义。
紫薇宫远离乾元殿,地处偏僻,几乎与冷宫无异,为何王静要在公孙蓉儿成为皇后之后,自动搬去那居住呢?难道在她不在的皇宫的这段时日里,她二人有何变故不成?
“姑娘,姑娘……”
被颜菖蒲目不转睛的盯着,只觉心里不安的夏蝉硬着头皮,轻唤数声道。
收敛心神,颜菖蒲淡淡一笑道:
“夏蝉,你可知静妃娘娘平素都爱做些什么?”
略一思索,夏蝉轻声道:
“据奴婢所知,静妃娘娘性子恬淡,除了爱好诗词歌赋之外,偶尔也会在紫薇宫的摘星楼弹上一曲。”
“阴雨连绵数日,也不见有停歇之意,整日待在房里,实在闷的慌。夏蝉,不如我们去紫薇宫听曲吧!”
静默片刻,颜菖蒲清澈的双眸忽地明亮异常,语声清脆,模样神态活脱脱一个耐不住寂寞、猛然发现有好玩的孩童,心下却另有盘算。
想来皇上最近几日都不会来笼香阁了,倒不如通过王静的嘴,将治水的法子告诉薛谨之,一来可以试探公孙蓉儿的反应,验证二人是否确有嫌隙二来,也可以让薛谨之深刻感受到王静的善解人意,对她多一份在乎。
后宫这台戏,只有人多才会热闹,寥寥数人,未免太过乏味了。
“姑娘,可是我们若是贸然前去,会不会……”
“昔日静妃娘娘待我甚好,我前去拜访,也在情理之中。速去将伯牙残卷取来。”
打断夏蝉的话,颜菖蒲干净利落的吩咐道。
见颜菖蒲主意已定,夏蝉也不敢在多说什么,默默上楼去取伯牙残卷,心下则暗自祈祷,这次紫薇宫一行,千万别起风波。
烟雨蒙蒙之中的紫薇宫,宛如一名娴静优雅的少女,轻蒙面纱,静静的伫立着,始终以一个旁观者得姿态,见证着一代代君王的更替,一曲曲后宫的悲欢离合,却从不涉足纷争。
它的安静,让初次到访的颜菖蒲顿觉心灵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抚慰,也让她心底萌生一丝罪恶感。
这样一处与世无争的地方,难道她真的要亲手将它毁掉吗?
在紫薇宫外踌躇片刻,颜菖蒲最终抿了抿粉嫩的娇唇,朝夏蝉使了个眼色。
心领神会的夏蝉紧走几步,行至宫门出,抬手拾起门上的铜环,轻叩数下后,退至一旁,不一会那朱红大门便被开启。
一名身着宫女服的女子自门内探出头来,见着夏蝉,正欲问些什么,就听得夏蝉略带笑意道:
“有劳姐姐进去通报一声,就说风夫人前来探望静妃娘娘。”
那宫女听闻是夫人到访,答应一声后,忙朝内院跑去,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辰,方气喘吁吁的跑来对夏蝉道:
“姐姐,静妃娘娘身子虚弱,吩咐奴婢先来接引夫人,她随后便到。”
夏蝉笑着说了几句客气话后,回首对站于不远处的颜菖蒲点了点头,颜菖蒲便满面笑意的近身上前。
听罢夏蝉自宫女口中得知的消息,颜菖蒲笑盈盈道:
“我与静妃娘娘情同姐妹,我自己进去便是,为何要劳烦她出来相迎。这位姐姐,有劳你前面带路。”
那宫女闻得颜菖蒲称自己为姐姐,立时慌了神色,忙要跪倒在地,双唇则哆嗦着道:
“夫人身份高贵,奴婢……”
“好了,好了。这也没旁人,你无需这般惊慌。是往那个方向走吗?”
不想与宫女纠结什么尊卑主仆的礼数,颜菖蒲略微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宫女的话,纤纤玉指指着一处院门,问道。
见小宫女点了点头,颜菖蒲便径自朝那院门行去。小宫女也不敢有所怠慢,疾走几步,跟在颜菖蒲身后,时不时提醒几句该如何走。
紫薇宫的内里是由四个小小的四合院串联而成,用一步一景来形容院内的景色,当真是一点也不为过。
与紫薇宫正门相连的院子,种满了一杆杆修竹,宛若婀娜多姿的曼妙少女,在风雨中摇摆,枝叶摩擦发出悦耳动人的“沙沙”声。
穿过门洞,映入眼帘的,则是满目的紫薇花圃,眼下虽然花期未至,但也能想象出花开之时,是何等壮丽秀美。
再过一个月牙形拱门,颜菖蒲还未来及细瞧院内景物,就见走廊尽头,一抹身着白色长裙的身影姗姗而来。
古语有云,女要俏,一身孝。
这白色的衣裙穿在王静的身上,越发烘托出她那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时若弱柳扶风的气质。
稳了稳心神,颜菖蒲笑逐颜开的朝王静跑去。
“静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跑至王静身前,颜菖蒲举止自然的抓住她的玉臂,很是亲昵道。
王静略带病态的秀美容颜上浮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轻轻颔首道:
“当然记得。”
说着,左手状似无意的覆盖上颜菖蒲抓住她右臂的手,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将颜菖蒲的手移开,然后身子往后退了一小步,恭敬行礼:
“嫔妾参见夫人。”
颜菖蒲心下一惊,心思急转,当下便明白了王静对她生疏的缘由,也多少验证了她心中有关王静与公孙蓉儿之间有嫌隙的猜测。
她与公孙蓉儿在旁人看来,是情同手足的姐妹。
王静心中必定有所顾忌,怕的就是与她太过亲近,被她寻着纰漏,转而告知公孙蓉儿,陷自己于不利之境。
但以防万一,颜菖蒲稳了稳心神,好似未曾发现王静的疏离之举,依旧面含笑意,活泼可爱道:
“静姐姐,这里没有旁人,我们就不要嫔妾啊,本宫之类的那样称呼了,听了怪别扭的。”
说着,双手又挽住王静的臂膀,纯真浪漫的笑颜令王静不忍再做出疏离之举。
“雪妹妹,进宫之后,你可曾去拜会过你的蓉儿姐姐?”
任由颜菖蒲挽着自己右臂的王静,莲步轻移的朝内院慢行,状似闲话家常的询问道,却隐藏着诸多试探。
侧首而望,颜菖蒲略有不悦的撅起小嘴,嗫嚅着双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倒是一旁的夏蝉不平的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