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柳莲莺得意洋洋离去的背影,颜菖蒲娇嫩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她的人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是夜,月明星稀,夜风徐徐。
用罢晚膳的颜菖蒲斜靠在室内的贵妃塌上,把玩着手中的九连环,静心等待着薛谨之的到来。
立在一旁的金粉因着白日里挨了柳莲莺一巴掌,心中充满了愤怒与委屈,终究按耐不住道:
“姑娘,白日里,那柳莲莺分明是给你难堪,而今得蒙皇上圣宠,又何必怕她?”
斜睨了眼金粉,颜菖蒲继续默不作声的解着手中的九连环,半晌,方慢条斯理道:
“金粉,往后你只需静静的待在我身边,做好分内之事就行,其余的事,不许再管。”
“可……”
接触到颜菖蒲冻彻心扉的凌厉眼神,金粉只得将之后的言语悉数咽回腹中。
室内再度陷入寂静之中,唯有红烛燃烧时发出的滋滋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地,听得外头有太监高声喊道:
“皇上驾到。”
丢掉手中九连环,敛去面上漠然之色的颜菖蒲笑容满面的跳下贵妃塌,兴高采烈的奔出房门,直直扑进薛谨之的怀里,撒娇道:
“谨哥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你要是再不来,菖蒲可要睡着了。”
“傻丫头,朕派人通知你,今晚定会来看你,又岂会食言呢?”
爱怜的摸了摸颜菖蒲娇嫩的小脸,虽然面有疲惫之色,但薛谨之依然抖擞精神、笑容满面道。
甜甜一笑,任由薛谨之拥着步入房内,两人在桌旁坐定,颜菖蒲方吩咐金粉道:
“快,去把小厨房里的拿碗杏仁露端来。”
金粉福了福身,步出房门,依着颜菖蒲早先交代之言,状似随意的唤了那白日里糟了毒打的宫女,往小厨房而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辰,自屋外飘进一股子馥郁的杏仁露香气,闻之便觉得甜美无比。
“子儿,这杏仁露我在别处也是吃过的,却没有你这的那么香,你到底是用何法烹调的?”
望着薛谨之清俊带笑的容颜,颜菖蒲故作神秘道:
“谨哥哥,我暂且不说,你尝过之后猜上一猜,可好?”
“你个小机灵鬼,那我得细细品尝了。”
食指轻轻点了一下颜菖蒲俏挺的玉鼻,薛谨之宠溺道。
不一会,那白日里糟了毒打的宫女便手持雕花托盘,毕恭毕敬的跟在金粉身后,小心翼翼步入房内,双目死死盯着托盘上那碗洁白如玉的杏仁露,生怕洒出一点半滴。
“快些将杏仁露端过来。”
听得颜菖蒲轻声催促,那宫女不敢有丝毫怠慢,慌忙近身上前。
就在那宫女离薛谨之只有两步之遥之际,颜菖蒲突地指着薛谨之的衣领,蹙眉道:
“谨哥哥,这里怎么破了?”
趁着薛谨之低头察看衣领之际,颜菖蒲不动声色的把脚往外一伸,那端着托盘的宫女不曾提放,被狠狠绊了一脚。
随着宫女的惊呼,整碗杏仁露悉数泼在了薛谨之的身上。
那跌倒在地的宫女顾不得手掌被擦破了皮,苍白着一张小脸,慌忙求饶道: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该死的婢,连托盘都端不稳,留你何用?你可知,这碗杏仁露谨哥哥可是很想喝的,而今被你弄撒了,简直罪不可赦。我打死你,打死你。”
似是十分生气,颜菖蒲站起身子,就往那宫女身上狠命的拳打脚踢。
在薛谨之的心中,颜菖蒲素来都是善良纯真的,是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他人的举动,然眼前所见到的一切,较之于被杏仁露泼了一身还要令他生气。
“菖蒲,你在做什么?”
闻得身后响起薛谨之阴沉的质问声,颜菖蒲回首,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理所当然道:
“我在管教下人啊。”
“菖蒲,你太令我失望了。我本以为你心底善良,却原来这般狠毒。”
浓浓的失望之色布满薛谨之漆黑深邃的双眸,说话的语气越发严厉冰冷了几分。
“谨哥哥……”
委屈之色浮现在明亮的双眸之中,颜菖蒲低低唤了一声,似要解释些什么,最终却只是紧咬下唇,泪水夺眶而出。
见颜菖蒲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薛谨之阴沉的脸色和缓了几分,轻叹一声道:
“想说什么,就说吧。”
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去娇颜上晶莹的泪水,颜菖蒲抽噎着小声道:
“白日里,柳姐姐说,下人需得严加管教,如若不然,她们必定会认为主子软弱可欺。”
“哼,哪个柳姐姐和你说这番混账话的?”
怒意在薛谨之漆黑深邃的眸中翻滚,置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心下则暗暗松了口气。
宫中人心险恶,他的子儿太过单纯,看来往后要多派些人手,尽量不让那些闲杂人靠近“素心宫”,免得污了这清静之地。
“就是那个柳莲莺,柳姐姐啊。”
语毕,颜菖蒲又指着那蜷缩在地的宫女道:
“白日里,我只不过伸手扶她起来,被柳姐姐瞧见了,柳姐姐就说要教我如何对待和管教下人,还吩咐自己的近身宫女狠狠打了她一顿呢。”
“混账东西。”
薛谨之听罢颜菖蒲所言,整张脸已经乌云密布,阴沉的吓人,一掌拍在结实的梨花木桌上,力道之大硬生生将桌子拍得支离破碎。
惶恐不安的颤抖着娇躯,静默不语的颜菖蒲因着害怕下意识的往后退一小步,然就是这细微的动作却让薛谨之心疼不已,眸露歉疚之色。
“对不起,子儿,吓到你了。”
说着,薛谨之走至颜菖蒲身前,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