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谨哥哥。”
满面欣喜的抬头,清澈晶亮的双眸之中尽是雀跃之色,颜菖蒲语声轻快的感激道。
薛谨之忍不住伸手宠溺的刮了刮她俏挺的鼻子,越发将其搂的更紧。
突地,有太监进宫来报,说是容华娘娘有事求见,薛谨之原不打算见公孙蓉儿的,然在颜菖蒲一再央求之下,方点头应了。
须臾,身着一袭淡粉色长裙的公孙蓉儿在太监的引领下,出现在薛谨之与颜菖蒲面前。
猛然见到薛谨之拥抱着颜菖蒲的画面,公孙蓉儿的心像是被猫挠了一下,火辣辣的疼,又似被泡在了黄连水之中,苦涩不已。
稳了稳心神,面色沉静的朝薛谨之行礼毕,公孙蓉儿方轻启檀口道:
“皇上,菖蒲的叔父听闻她在宫中性命垂危,大清早就托皇宫守卫来求嫔妾,希望嫔妾能够求得皇上同意,让他进宫见菖蒲一面。”
“谨哥哥,你,你竟然是皇上。”
满是惊愕的离开薛谨之的怀抱,颜菖蒲蹙眉低声道,清澈明亮的双眸中浮现出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心阵阵刺痛,仿若幼时被蜜蜂蛰了般的疼。
“难道我是皇上不好吗?”
未曾料到颜菖蒲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会有此反应,薛谨之面上依旧微笑,心却被不安所笼罩。
见颜菖蒲沉默不语,薛谨之心头那种即将失去她、无法将其留在身边的无措感越发重了几分,就连呼吸也不由变得微微有些急促。
“谨哥哥是皇上,就能更好的保护菖蒲啊!”
极力稳住心神,再度将颜菖蒲拥抱入怀,薛谨之温柔似水的笑言道。
娇嫩的小脸靠着薛谨之温暖的胸口,听着他略微有些急促却沉稳的心跳声,泪意渐渐弥漫眼眶,颜菖蒲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吐不出只字片语。
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为什么她的谨哥哥是皇上?
季叔叔说过,她不能跟皇上有任何牵扯的,否则必定会大难临头的。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吸了吸鼻子,努力将泪意逼回,颜菖蒲语声颇有些艰涩含混道:
“谨哥哥,菖蒲想见叔父。”
“好,只要你想见,谨哥哥马上叫人去请你叔父进宫。”
慌忙答应毕,薛谨之朝随侍在殿的太监道:
“速去宫门外请菖蒲姑娘的叔父入宫。”
太监答应着去了,帝宫内蓦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静默半晌,心中的不安终究令薛谨之试探着开口:
“菖蒲,你是不是不希望谨哥哥是皇上?”
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颜菖蒲,将求助的视线不由自主的飘向立于不远处的公孙蓉儿,希望她能出手相助。
公孙蓉儿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意会其意思的颜菖蒲方勉强笑道:
“谨哥哥是皇上,菖蒲自然是开心的,因为菖蒲听别人说,皇上是世间最厉害的人,无论什么人都要怕皇上的。”
明知颜菖蒲说的是假话,薛谨之却不愿戳破,他不想逼她,令她难堪且难受。
虽然不知道菖蒲对他变得不似以往那般亲近的真实原因,但他相信,只要想办法留住她的人,她迟早会感受到自己对她那份比海更深的情意。
未免室内再度陷入无声的寂静,薛谨之随意扯了个话题,笑着与颜菖蒲聊了起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那前去请季林的太监迈入帝宫,朝薛谨之行礼毕,方道:
“启禀皇上,菖蒲姑娘的叔父在外候着了。”
“宣他进来。”
太监答应着退下,少顷,一名身着淡蓝色长袍、做书生打扮的男子昂首步入……
“草民季林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季林将粗布长袍一撩,跪倒在地,俯首拜道,举止淡定从容,平凡的外表丝毫隐藏不了其非凡的气度。
“平身,起来说话。”
“谢皇上。”
季林刚起身,颜菖蒲便迫不及待的唤道:
“季叔叔……”
语未必,清澈明亮的眸中已然泪水满盈,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丫头,皇上面前,岂容你这等失礼。”
见菖蒲抽抽噎噎,似是遭了许多委屈,季林心中自然万分难受,但碍于薛谨之在场,只得将不舍深深隐藏,沉着脸教训道。
“呵呵,无妨。你们叔侄也好久不见了,就好好聊聊吧。”
松开颜菖蒲娇小柔软的身子,薛谨之笑着起身,识趣道。
语毕,命随侍在室内的宫女太监并公孙蓉儿随同自己步出房门,将偌大的帝宫主殿留给菖蒲叔侄。
待得房门关上,季林面露心疼之色,三步并作两步行至床边,将菖蒲娇小的身子搂入怀中,轻声哄到:
“丫头,别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
泪水似开了闸的洪水般,止也止不住,颜菖蒲只是一味的哭,好像要把这一生的泪水都苦干了似的,哭得季林的心整颗纠在了一起,直后悔当初不该为了回报王爷的知遇之恩,而将菖蒲送进宫。
哭了良久,颜菖蒲方哑着嗓子道:
“季叔叔,自从进了皇宫之后,我就经常做恶梦,梦到有个女人赤身的被绑在台子上,好多男人欺负她,寒竹说那是风夫人的鬼魂缠上我了。还有,太后无缘无故将我关进天牢,差点害的我被毒蛇咬死。我讨厌这个皇宫,我不要留在这里了,你带我出去,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小手紧紧抓住季林的前襟,满目尽是哀求之色。
闻言,季林的心猛地一震,那被深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痛苦回忆,好似带刺的藤蔓般,疯狂的在他的心头滋生开来,直扎的他一颗心鲜血淋漓,疼痛不已。
这么多年了,他以为失去菖蒲的伤痛已然减轻,伤口也痊愈了,却不曾料到,所谓的痊愈只不过是表皮的愈合,内里却以溃烂发脓,烟儿记忆的回复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轻易的将那表皮挑破了。
“季叔叔,这世间会不会真的有鬼魂?太后又为何无缘无故要责罚菖蒲?”
这么多年未曾仔细看过烟儿的模样,而今望着她惶恐无助的小脸,季林突然惊觉,烟儿的容貌简直就跟菖蒲一模一样,就连自己看着,也几乎分不清眼前的脸到底是谁了,何况是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