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失声尖叫,触及的瓦砾稀稀疏疏的下落,砸了一地。
手指从最后一片檐瓦上滑落,恐惧占据了整颗心,怎么办……可怎么办才好……
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这么高的楼阁掉下去便会没命了,砰的一声坠落,她颤抖着不敢睁眼,过了片刻却是没有一丝的疼痛,她缓缓的睁开了眼帘,自己早已躺在了呼伦纪的怀里。
远处一片脚步声追来,呼伦纪回头看了看,“我们回去了。”
话罢便抱着她向黑暗的深处遁去,她不做声,只是紧紧的攥着呼伦纪胸前的衣衫,隐隐可见那越见健硕的胸膛,她无力的闭上了眼帘,冰冷的手指触碰着他的肌肤,那一丝温热平息了心头的恐惧……
歌舞升平的席间,却是被这一番惊扰大乱,赵羽成握着手中的酒樽,低头不语,许久小杜子才踱着脚步跑了进来,“禀太子、王爷,不过是两只野猫在房梁上打架,这惊蛰刚过牲畜们便思春不安分了。”
赵羽良垂首,片刻却是温笑着,“真是虚惊一场,二弟,我们继续。”
“太子,那几声狼叫十分可疑,恐怕有居心叵测之人对太子和王爷不利啊。”
昌元立在身后,打断了赵羽良的话。丝竹之乐骤停,席间的众人屏气凝神不敢造次。赵羽成依旧把玩着手中的金樽,束发的紫金发带垂落肩头,遮盖了狭长的眼眸。
“四邑是苍茫之地,常有狼群出没,太子和昌大人不必惊慌,想必是匹与狼群失散的狼在呼唤同伴。”李钟笑着回答,却也是惊出一身的冷汗。
“昌元,是你太小心了,这里可是南寰府,怎会有人随意潜入。”昌元皱起了眉中,却不在言语。
气氛出奇的凝重,无法迂回,赵羽成举起金樽猛地仰头一饮而尽,琼浆顺着嘴角流下,污了交颈的领口。
“太子,王爷,妾身斗胆来一段金平小调助助兴,恐是殿下从未听过的。”
赵羽良和赵羽成均惊愕,抬起头却见一袭粉衣浅月罗裙的环儿立在席间,一双剪水秋瞳含笑如花,嘤嘤之语犹若铜铃,赵羽成不由的皱起眉中,赵羽良却是拍手赞许。
环儿端起双手,轻曼飘渺的歌声从齿间流转,只和着韵律扣掌,轻风徐来,吹起锦绣银花的披帛,
皓月浅华,逐那水涧一清。
婉婉轻歌,揽尽世间婀娜。
乱了鬓边杏花成妆的美色。
忘了哀愁,青丝初覆上额。
……
赵羽良喜这轻快的曲调,侧身不由的倾羡一番,“如此美姬,二弟为何迟迟不给份位,实则委屈了些。”
赵羽成放下手中的金樽,长眸轻眯,“本想着正妃入了府再给她份位的。”
赵羽良只觉盈虚荏苒,不觉感慨,想当初,他们还是在宫中戏耍玩闹的孩童,可如今早已疏离致远,“过不了几年,二弟便要享受那天伦之乐了,想想大哥我还真是不长进。”
赵羽成抬头便见赵羽良无奈摇头长叹,他忽然萌生出一丝快感,微微挂起了唇角似乎有些许得意,“大哥还在找她么?”
被说穿了心事,赵羽良脸上现出一片红晕,杯中斟满的美酒泛着丝丝涟漪,他笑着“嗯”了一声,赵羽成心头一冷,“若是一辈子都找不到呢?”
“不会的,”赵羽良浅浅的笑着,显出两个酒窝,“日月可鉴,我此生定是要找到她。”
“若是找到了,可她……变成了丑妇,大哥又该如何?不怕世人耻笑么?”
“即使是丑妇……我也只要她……”
赵羽成心中哼笑着,仰头饮尽了壶中所有的美酒,“大哥,我有些醉了。”
赵羽良见他这般,慌忙吩咐环儿,“快扶你家主子下去歇息。”
赵羽成扶着环儿的肩头,有些踉跄的退了席间,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转身笑着,“若是大哥遂了愿,定要赏我顿酒喝。”
几丈外,那杏色轻衫闪着淡淡的银华,赵羽良只是含笑点着头向他挥了挥手。
我此生定是要找到她……
赵羽良轻蒲的回答却刺得赵羽成心痛,扶着环儿腰际的手不由的攥紧,环儿紧咬着双唇,却是疼得不敢出声,可她扶的更紧了,她头一次离他这么近,他身上的香味令她沉醉。
找到她?不过是……妄想罢了
赵羽成真的有些醉了,隐隐的香气钻入鼻中,他睁开眼,却见满面通红的环儿,眼眸随即转冷,他直起身子一把推开了环儿,环儿没有防备险些摔倒,沉浸在喜悦中的她被浇了一盆冷水,眼中有些闪烁,怯生生的唤着,“王爷……”
须臾间,却是被赵羽成掐着脖颈抵在长廊的栏杆之上,他那狭长的眸子迸射出无数把利剑,缠绕着不屑向她齐齐刺来,“本王最讨厌耍小聪明的人。莫以为出了头本王便会高看你。”
他倏地收回手,不愿看那惊恐的眼眸,环儿惊慌的跪在地上,俯首贴地不敢抬头,“妾身知错了。”
赵羽成立在原地不愿多看她一眼,风吹来,酒醒了不少,便独自踉踉跄跄向廊庭深处去了。
“环主子快起吧,地上冷,别凉着。”小杜子有些不忍,提点了一句便急匆匆的去追赵羽成。
环儿抬起头,眼泪簌簌的掉下,宛若长龙的红灯尽头,只能隐约看见小杜子摇摆的浮尘,还有那银紫翻飞的衣角,为何王爷如此看不上她……为什么……
环儿失神落魄的回到了暖香阁,任凭侍女换下衣衫,镂空雕琢烫金的铜镜里,殷红的唇早已没了颜色,泪水花了妆容,留下一道道痕迹,如瀑的长发泻在胸前,执梳篦发不言不语。
镜中是那般姣好的容颜,如此的韶华却要独守空房,那可是她深爱的男人,从阁楼上的第一眼便深深的爱上,不论旁人怎样议论,她都不疑的觉得王爷甚好。
他是玉面修罗,他滥杀无辜,他行为古怪,他笑里藏着杀气,可只要他抿起双唇,即便是隆隆的冬日,在她眼里也是春日暖阳。可王爷为何这般厌恶她,是她长得不够美吗?还是……不喜欢自己的脾性……
没有人知道她费了多少心思才离开了陌都,她总是满心欢喜的期待,期待王爷能多看她一眼,期待他能给她一个名分,为何对旁人来说如此容易的事,她却无论如何都办不到。
“主子,可以沐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