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健硕的身体半压在菖蒲身上,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菖蒲趁着他呆愣的片刻,狠狠推开他的身体跳下了床,却在转眸间,猛然发现,土匪首领的左手上竟然抓着一条蛇。
这个发现让菖蒲大惊失色,嘴里发出一声下意识的惊叫。
床上怎么会有蛇出现?
虽然那冰冷如鞭的身子在土匪头子的手里已经不动了,可是看着那三角形的蛇头就让人明白,这是一条毒蛇!
这一刻,菖蒲也明白了土匪头子刚刚荒唐的举动,他是为了要救她,才慌张地冲了过去,压倒了她。她冤枉了好人,不仅没有回报他的相助,还甩给他一个耳光。
菖蒲的脸色涨红了起来,自己错怪了好人,诋毁了他的一片好意,有些尴尬!
房门“啪”的一声被推开,那个玄衣大汉疾速掠进门来,他刚刚听见了菖蒲的惊叫。
看清楚床上缓缓起身的土匪首领手中的毒蛇,玄衣大汉一惊,身体迅疾掠到床边,扶起土匪首领,极其关切地问道:“主人,您没事吧?”
土匪首领将手里的毒蛇交给玄衣大汉,深邃的眼眸内冷意森然,犹如闪着冰凌寒刀的冬水。
玄衣大汉的目光机警地四处扫视着,惊疑不解地说道:“木屋周围五里内都撒了必杀散,怎么房间里面会出现毒蛇?”忽地,大大的眼睛里精光一闪,失声道:“难道是刚刚送饭的这几个……”
土匪首领眼眸内的寒气已经消散无踪,只剩下了深邃沉静,语气毫无波澜地淡淡道:“都埋了!”
玄衣大汉立即垂首领命,“是,主人!”
旁边站着一直愧疚不已的菖蒲听见都埋了三个字,立时心头一惊。
看着土匪首领那沉默萧杀的脸孔,她再次强烈感受到了他的残暴嗜杀,身体不由自主的被那凛凛的杀气逼的倒退了一步。
那是四条人命啊,只三个字就让他们消失人世了?
菖蒲想都没想,马上说道:“不能埋了,你应该抓住他们调查幕后真凶。几个小厮,万万没有毒杀主人的胆子!”下意识里,她还在试着挽救那几个素未平生的人。
土匪首领缓缓走到门旁柜子上放着的铜盆前洗手,嘴里淡淡说道:“时机不到。”
菖蒲更加惊异了,时机不到?
冰晶般眼眸眨了眨,终于明白过来,语气更加不可置信,“难道你已经知道谁是主谋了?你知道谁要害死你?”
土匪首领放下手巾走到桌边,并不回答菖蒲的问题,口气平缓地说道:“先吃饭,慢慢你就知道了。”
菖蒲看着他有些发红的半边脸颊,背脊升起一阵寒意,她情不自禁的又向后退了一步,刚刚心里涌起的歉意全都被愕然惊惧给淹埋了。
那四个小厮,即使有一个人胆大妄为要谋害主人,可是其余三个人是无辜的,无辜的生命却要被连累至死,如此冤枉的事情竟然就发生在眼前,那阴森的黄泉路上,顷刻多了三个枉死鬼。
而面前的男人,却镇定自若,云淡风轻,吃饭喝水,再自然不过。
他究竟有多冷血?他究竟有多狠毒?他是不是像刚刚的那条毒蛇一样没有体温?
菖蒲冷冷注视着桌边淡然平静的男人,然后,唇角浮起鄙夷的冷笑。
她在嘲笑自己,怎么会在初见的时候把这个冷血男人误认做他。这么残暴冷酷,无心肝的人,怎么会是温润善良,给她无尽希望与勇气的那个他?
桌边一直等待的土匪首领微微纳罕地抬起头对着菖蒲说道:“怎么不吃饭?你在想什么?”
菖蒲静静地站着,脸色冷冽异常,从嘴里轻轻吐出一句话,“我在想,你何时对我说那两个字?”
土匪首领微微一愣,“哪两个字?”
“埋了。”菖蒲直直望着他的眼睛,眼神中充满毫不掩饰的鄙视与敌意。
她一直以为龙飞扬就是她见过的最糟糕的高层混蛋了,可是,今天她才发现,和面前的冷血男人比起来,龙飞扬已经算是活菩萨级别的了。
土匪首领被菖蒲的眼神给震住了,深邃的眼眸瞬间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疼痛,随即,垂下眼眸,掩饰着自己起伏不平的心思,嘴里却清晰地说道:“如果有说那两个字的一天,一定是我离开人世的时候,我要你给我陪葬!”
菖蒲的心猛地一颤,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他究竟存着什么心思?听他的语气,难道要把她扣在身边一辈子?
可是,她和他是如此陌生,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菖蒲的心头纠结,惊疑,烦乱的一团糟,土匪首领又对着她说道:“过来吃饭。”语气淡淡的没有任何波澜。
菖蒲却执拗地向后退了一步,似是赌气地坐到了床上,她才不会听一个身份不详,目的叵测,冷血狠毒的土匪首领的话。
这一刻,菖蒲竟然在心底想念一个人,龙飞扬。
他轻浮,戏谑,玩世不恭,还很混蛋,很痞子,可是,他的心是善良的,是有温度的,他从来没有狠辣冷血地在她面前杀过人,尽管他有着无上的权利。
只是,他现在好不好,土匪俘虏的那个头领会是他吗?他们有没有虐待他?
菖蒲在心底担忧着龙飞扬,眉间越发沉郁。
土匪首领深邃的目光掠过菖蒲倔强的脸颊,唇边发出低弱不闻的一声轻叹,然后轻描淡写般地说道:“你不找李过复仇了?身体饿坏了,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一句话,惊醒了沉默中的菖蒲,她惊骇地瞪大了眼睛,仿佛看着妖怪一般瞪着面前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他竟然还知道自己要去找李过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