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究是不相信她的!
他还是接过了他属下递给他的匕首!
他对她的嬉笑亲近全都是在演戏罢了!
除了利用,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格外的关系。
他的善意,良心,热心,也许只是做给她看的。那样,利用起她来,比较不会费事!
只不过他比她高明,她把戒备与防御全都放在脸上,而他全都放在心里!他才是真正的高手!
菖蒲的唇角浮起一丝不着痕迹的冷笑。
六王爷,你好演技!那么,别怪我不告而别吧!本来还是要感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的。现在看,什么都不必了!
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热辣辣的太阳早早就跑了出来,发散着近乎多余的热情。全然不顾人间的冷暖离合,爱憎痴缠。
一夜好眠,龙飞扬被耀目的阳光刺激的睁开了眼睛。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今天会是一个好日子,他会带着她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那么,从今天起她就可以解除禁锢,不被抓捕,自由自在起来了。
是不是应该将这个好消息早早告诉她呢?龙飞扬有些得意地扬起剑眉,转身下了贵妃塌。
只是,他的目光看向床里的时候,笑容僵滞在了嘴角,就连眼神都惊愕住了。
床铺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整洁干净,莲青色的幔帐也捋顺地垂挂在左右床杆上。
床上,空无一人。
龙飞扬只感觉脑际一片空白。
一瞬间,所有意识都消失了。惊怔了片刻,他才霍然清醒过来,身体如风一般扑到了床前。果然,在折叠的整齐的被子上,看见了一张纸。
龙飞扬一把抓过了那张纸。字体娟秀,力道干脆,寥寥数语,却震的他眼前发黑。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走了,自己的仇自己解决,你的图谋,我爱莫能助。多谢连日来的照顾,令你枉费心机,抱歉。后会无期!”
她还是走了。她还是不肯跟他走。她还是不相信他!
手中的信纸轻飘飘地坠落到地上,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白色,刺的龙飞扬眼前一阵恍惚。
骤然间就感觉到心里空落落的了。缓缓地转头,却再也看不见那个表情冷漠,眼神清冽的纤细身影。
空旷的房间里面,自己的呼吸竟然都变得遥远空茫,没有了生气。
费力地低头捡起那张信纸,龙飞扬的唇角浮起一丝嘲讽的苦笑。眼神茫然地没有聚焦,嘴里喃喃道:“我的图谋,我的图谋,你真的知道我的图谋么?菖蒲,你自认为了解我么?傻啊……真傻……”
王府别院。
房间里面安静的没有一丝声息。
一身素蓝锦袍的龙飞扬垂着头坐在案前,看着案头盛放的菖花,痴痴发呆。漆黑束起的长发上冠的那块朱红玉石,发出惨淡,殷红的暗光。往日皎皎如墨的眼眸内,全是怅惘与化不开的郁结。
案头放着一份菖蒲的身份调查,自然是出自神机营的萧雅之手。
菖蒲,平西大将军菖风平三女,现年二十岁。八年前,菖风平驻守塞外边城。因为边城知府金大勇上奏皇帝,指责菖风平守城失利,放任玉国盗匪侵害百姓,有通敌叛国之嫌。菖风平被革职查办,扣押大理寺。不出半月,罪证确实,皇上降旨,大将军府被查封,菖家满门获罪,尽被诛杀。菖风平长子长女在这次事件中全部被杀,只有小女菖蒲身处边城,躲过一劫。却在菖府惨遭灭门之后,不知所踪,人间蒸发。
龙飞扬反复地研磨着这份调查,双手暗暗攥紧了拳头。她所面对的是天大的恨事,她要报的是灭门之仇。
菖蒲,你所背负的太过沉重,难怪你会那么清冷无情,对人充满戒备敌意,真的难为你一个弱女子了!
菖花淡淡盈盈的幽香,萦绕在宽敞的房间里面,若有若无,无处不在,扰乱了他所有的思绪。
远处近处,窗前廊下,到处都是那张冷淡明媚的脸颊,到处都响彻着那清脆如珠的声音,可是,他伸手去抓,却全是空空。
那一种无法言说,接近窒息,呼吸不上空气的感觉,令他有些难受的蹙紧了眉头。他不知道那感觉叫什么,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只是心头那一点点的痛与酸,却像是毒药一般,隐隐作痛,动辄发作,无法控制,无法剔除。
房门被轻轻叩响了,关元肥胖的身体跚跚走进门来。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案旁,大气都不敢喘地低声说了一句:“爷,您该吃午饭了!”
龙飞扬缓缓抬起头来,沉郁的脸色令关元眼皮发跳,心虚气短。
这几天,关元乃至整个王府的人都变得小心翼翼,畏手畏脚,因为,自从王爷回府之后,脾气突然就变得暴戾起来。
原来总是悠然自得,微笑自信的神态,似是一夜之间,就被仙神给换了一个人!那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气势,再也看不见了。
昨天,因为李子木多了一句嘴,要王爷尽快回京,就被王爷发落了杖责五下,现在,还在床上趴着呢。
关元和众亲随一直认为,王爷这是被劫持以后,受了刺客的影响和刺激,所以脾气才变得狂躁狠毒起来。
众人都心里暗暗叫苦,那刺客死了一了百了,可是,他们还要生活在王爷身边啊!王爷这个样子下去的话,他们是不是都全都没有活路了?
而且,王爷想要找的那个女子,原来就没有消息,这几天,就更没有消息了,偏偏王爷受了刺激后找的更凶了,只是可怜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每日里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想到这里,关元无限悲戚地撇了撇嘴,心里暗暗说道:爷,您快点变正常吧,如此下去,小的们都要受不了了!
“萧雅来了没有?他手下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府里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吗?有没有找到她?城里都搜索了吗?”龙飞扬一连串问出一大堆话,吓的关元不知道该回答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