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侧面庞,我斜眼睨他,“她若泉下有知,定会恭喜你,恭喜你又得了一门好亲事!”
“可馨,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这是回府之后,他第一次唤我的名讳,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我该怎么说?说你为我,寻得一门好亲事么?”
“你怨我,你不该怨我!”重重搁下手中茶盏,景熙显得有些激动,“其实,我比任何人都要难过、都要难受…我喜欢的女子不是承光郡主,不是你姐姐,更不是什么薛宝宜…你知道我的心!”
原本以为,他已死心,可没想到在无意之间,还是给了他机会,让他表露了心迹。
对于他的心思,我只有一笑了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可馨的确知道你的心意,可惜你的心意用错了地方。”
“可馨,你可曾知道!”倏地起身,他攥住我的手腕,“我有计划,惊天的计划,萧元尚不足为惧;我会迎娶你,风风光光的迎娶你,让你成为全天下最最幸福的女子!”
“你该迎娶的女子是薛宝宜!”此等疯话惹人发笑,我甩开他的手,正色道,“这次回来,仅是为了峥儿!”
不知是谁的主意,将花圃里的绿萼移去,换成来自江南的宝华玉兰。
暮春时分,正是玉兰盛开的季节,一树白玉,欺霜胜雪。煊赫侯府就要更换女主人,姐姐喜欢的东西,自然要被遗弃。
坐在窗畔,望着满树繁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我问起峥儿的事,碧环答道,“小少爷不在府中。”
我为峥儿归家,峥儿却不在府中,这多多少少让人有些惊愕,忙问,“峥儿去往何处?”
怯怯抬眼,碧环低声言语,“回二小姐的话儿,侯爷早已命丁副将将小少爷送往西州。”
心中生疑,追问一句,“为什么?”
“奴婢不知,一齐送往西州的东西还有许多,包括您从前用过的妆奁箱柜,还有夫人最喜欢的绿萼梅树。”
听过她的话,暗自觉得有些不妥,难道景熙…据他说有计划,可那惊天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为何要将峥儿送到千里之外的西州,是因为峥儿并非他的嫡亲骨肉,还是害怕峥儿沦落为质子,使之被萧
元尚要挟……
贵客下降,膳食自然丰盛,丝毫不比内宫的差。
独自面对一大桌珍馐佳肴,我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一家人围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才叫做吃饭!
随便喝了几口清粥,便让仆从撤去佳肴,秋霜奉上茶盏与巾帕,小声道,“主子,宫中的吉妃娘娘煎熬了汤药,专程给您送来。”
话音未落,纳吉雅兰已然出现在门口,身后跟随的侍女手中捧着一只食盒。
“你给我喝的什么药?”我冷冷淡淡言语,面无表情注视。
显露关切的神情,纳吉雅兰快行几步,来到身前,“可馨,你脖颈上的伤还未好,药是不能间断的,否则前功尽弃。”
“前功尽弃?”唇畔激起一抹难以名状的笑意,我并不接过她递上的药盏,“何必如此麻烦,只需一味药,保证药到病除!”
“一味药?药到病除?”纳吉雅兰略微蹙眉,在我身畔徐缓落座,“妹妹才疏学浅,不知姐姐说的是什么药材?”
“姐姐?妹妹?”我自嘲地笑了笑,“这般亲热的称呼,真是不敢当啊,你现在身居妃位,高人一等,可馨何德何能敢与吉妃娘娘攀亲!”
“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主动挽住我的臂膀,纳吉雅兰欲解释,殊不知有些事情只会越描越黑。
瞥眼睨她,只见她的脖颈上挂着一只金晃晃的璎珞圈,衬着雪白的肌肤煞是好看。
曾几何时,我的颈项也如她一般,优雅迷人,只可惜…现在只能绑上一条丝绢遮掩伤口。
抬手托起沉甸甸的璎珞,我笑问,“这是什么,好漂亮啊!”
面露羞赧之色,她含笑答曰,“是皇上赏赐的,据说是尼婆罗的贡品。”
“原来是贡品,借我瞧瞧吧!”不等她去取,我陡然伸手去扯,将璎珞圈强行从她的颈上拉下。
见她的颈上被勒出一道血痕,跟随左右的侍婢慌忙阻止,“?主子,您这是干什么,吉妃娘娘好心给您送药,您却恩将仇报!”
“到底是谁恩将仇报,谁心里清楚明白!”挥袖将案上的药盏打落在地,我连连冷笑,“你用不着惺惺作态了,你与萧元尚烦厌嫌弃我,尽管下猛药给我吃,鸩酒砒霜鹤顶红,任凭你们挑选,伊可馨绝对不会畏惧害怕!”
紧捂着脖子,纳吉雅兰极力分辩,“你,你误会了,皇上对你绝没有……”
屋内吵嚷一片,早已惊动守在屋外的景熙,只见他阔步而至,怒发冲冠,“可馨身怀有孕,你们却三番四次逼她服药,试问安得什么心?”
“我,我……”似乎被他的气势吓唬住,纳吉雅兰张口结舌,“这些只是补药,是皇上再三吩咐的,谁敢不听,谁敢不从!”
纳吉雅兰是被景熙赶走的,待四下恢复宁静之后,我淡然笑叹,“你这又是何苦,她是萧元尚的新宠,得罪了她,绝对没好果子吃!”
“你敢,我就敢!”对坐桌前,他笑得恍惚,“什么旧爱,什么新宠,全部都是浮云而已。”听他提到“旧爱”二字,我忽地想起萧元尚最爱的承光郡主,便问姐夫,“你知道皇上忌恨你的原因吗?”
略微点了点头,景熙垂了眼眸,“只为伊人,李灵筠!”
原来,他们都心知肚明,唯有我是糊涂之人。
姐夫成婚那年,我尚年幼,可仍记得当时的盛况,太上皇赐下无数稀世珍宝,婚典礼仪的规格颇高,惹得朝中官员议论纷纷――就算是懿仁太子的大婚典礼,也不见那般轰动热闹。
印象之中,承光郡主纤柔秀丽,不爱说话,更不爱笑。
她是名门淑女,她是正室夫人,极少与姐姐这样的侧室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