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东西,人人都想独占,景熙也不曾例外。”姐夫拱手欠身,款款施礼,“不瞒王爷,贱内离世之时,将可馨托付于我,您若是来讨喜酒的,就请祝福我与可馨。”
“怎么,你预备丧事喜事一齐办?”萧昭文冷声笑了。
“正是如此。”姐夫淡淡言语,“自皇上登基之后,景熙的运程便步入低谷,若能借助此次丧礼,冲一冲霉运就好了!”“自皇上登基之后,便走了霉运?”一脸奸诈冷笑,萧昭文逐字逐句咀嚼着姐夫的话语,“依照长兴侯的意思看来,难道是皇上阻碍了你的锦绣前程?”
好恶毒的男人,还真会乱扣帽子,此等大逆不道的言语若是被皇上知晓了,定是不会轻饶的。
极力挣脱他的禁锢,我扬声为姐夫辩护,“景熙乃忠臣良将之后,王爷思虑过多,伤神伤身,还是省省心为妙。”
一语说完,只听萧昭文呵呵大笑,“胆敢同皇上争女人的死贱种,哪里还配称得上‘忠良’二字!”
“成亲王!”一句响亮的呼喝将肆无忌惮的笑声截断,“你的这番话语若是传到太上皇耳中,他该多么‘欣慰’啊!”
猝然回首,萧昭文微微怔忪,堆积在颊上的不屑笑意瞬时冷却,随即退到一旁,不再吭声。
在内宦宫娥的簇拥下,一纤柔女子挪着莲步,缓缓进入房内。
来者身着阔袖黑袍,以黑纱帷帽遮脸,就连手指甲也涂得是黑紫色的蔻丹。
一见是她,姐夫显得莫名激动,踏前两步,扶住那人的手,“您,您怎么也来了?”
黑色面纱后,有柔软语声响起,“怕你会伤心,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成亲王也在啊!”说着,径直走到萧昭文面前。
那人就在眼前,不能再装作视而不见,萧昭文忙敛了红袖,欠身行礼,“昭文见过贵太妃娘娘。”
“不知是本宫听错了,还是成亲王说错了。”轻轻撩起面纱,贵太妃冷声笑问,“到底是何人敢同皇上争女人?”
“是景熙。”萧昭文答道,“伊可馨已被列入秀女的名册之中,是……”
“真是这样么?”转眸瞧了瞧站在一旁的我,只听贵太妃喃喃自语,“果然是清纯秀丽的美人胚子,难怪景熙会…真的好希望你们不要重蹈覆辙,重走老路,重演悲剧!”
絮絮叨叨的,贵太妃悄声念了很久,萧昭文等得有些不耐烦,便直言不讳道,“按规矩,秀女在入宫参选之前是不允许自行婚配的,长兴侯偷偷迎娶伊可馨……”
不等他说完,贵太妃反问一句,“何为偷偷迎娶?这桩亲事,若是由本宫亲自做媒,太上皇御笔赐婚,还能算是偷偷迎娶么?”
姜还是老的辣,贵太妃的话语迫人,萧昭文讪讪一笑,“如若真是这样,那就要恭喜长兴侯了…今日行得仓促,并未预备贺礼,本王改日再来道喜!”
萧昭文气呼呼地离去了,肃穆灵堂重回清静之中。
缓步踱到供桌前,姐夫亲自点上一炷香,口中喃喃,“可兰,你所托之事,我一定会办到,今日贵太妃也在,正好可以为我与可馨做个见证。”
“侯爷,您当真要迎娶可馨?”许久不言的蓉姐姐兀然一语,“成亲王岂是省油的灯,方才闹得那么僵,怕是会……”
蓦地转身,姐夫微笑,目光暖暖,“倩蓉,从何时起,你也会变得胆小如鼠!”
低垂螓首,蓉姐姐不愿让人瞧见她那落寞的神色,“不是蓉儿胆小,而是有太多太多的人,太多太多的事,需要牵挂,需要顾念…可兰是死了,可死亡不能了结一切,死亡只是一切的开始,新的开始!”
“你说得很对!”姐夫首肯,可下一句话竟是,“我要伊可馨,从很久之前,我就对她心存爱意!”
姐姐尸骨未寒,他却想着如何摆酒冲喜,如何另娶他人――他与萧昭文简直就是一路货色!
顾不上捂住乱跳的心口,当着众人的面,我惊喝一声,“住口,这里是姐姐的灵堂,不许你说那样大不敬的话语伤害她!”
“可馨,你是真不知我的心意,还是在装作不知。”霍然抬头,他的目光灼热,直直望向我,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从记忆深处闪过,仿佛在很久以前,我也被人这般深情的凝望过。
“你的话,让人觉得害怕,我不愿再听!”说着,转身对碧环道,“回房间,将我的包袱取来,姐姐不在,这等煊赫侯府不再是我的家!”
“你哪也不能去!”话音未落,一只冰冷纤瘦得手已重重落在我的颊上。
见此情形,跟随贵太妃而至的内宦侍女纷纷跪地,叩首哀求,“娘娘,请息怒!”
无端被她掌掴,实在令人气愤不已,我踉跄退后一步,怒目相对。
“早已过了及笄之年,你不再是小孩子,还预备胡闹到什么时候!”紧蹙眉头,贵太妃的目光分外清冷,“景氏一族庇佑你十载,现在该是你献身还债的时候了,本宫给你指出两条路,如何抉择,就看你自己了…一条路是嫁给景熙;另一条路是入宫参选,侍奉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