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微微的一弯,迈着蹒跚的步子向前而去,在心里喟叹,后宫的女子,永远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所以才会跌的很重、很惨,再也爬不起来。
另一所宫殿,一个婀娜美人斜靠在椅塌之上,虽然已经是深秋了,但是她的手中还是轻轻的摇着一把羽扇,静静的盯着窗外的一片天空,似乎是有什么困扰。
直到那把扇子轻轻的扣在了她的脸上,站在一边静默无声的丫头这才回身拿了个毯子要给她盖上,也就是在刚刚弯腰的时候,椅子上的人猛然间坐了起来,眼睛看着窗外。
“皇上今天不会回来了。”一句话说完,轻轻的一笑,回身,失神的坐回了椅子上,遣退了屋子里的人,只留了一个小宫女伺候,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后,带着小宫女朝着宫门的方向而去。
夜色微暗,偶尔有萤火虫从身边飞过,然后带着点点亮光消失在视线里,停下了脚步,兰妃对着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句:“让烛光亮些。”
一阵凉风吹来,兰妃忍不住的搂了下身上的披风,寒意从脚底升起,渐渐的渗透了身体的每条神经,回身望了望自己来时的路,朦朦胧胧的夜色间,哪里还看得清楚。
“娘娘,可是要找些什么?奴婢帮您找。”旁边的丫头看着她回头,机灵的询问了一句。
“没什么,走吧。”她要找的东西自己都找不到了,别人如何能寻得到,一路走来,那些东西早不知道丢在哪里了,或许在太子府的时候就丢了,也或许是先皇赐婚的时候就没了。
“娘娘,你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景福宫的人才老是欺负你,她有什么呀,不过是仗着自己生了长公主罢了,等娘娘将来诞下个小皇子,看她还神气什么。”
并无搭话,一路上,跟她而来的宫女喋喋不休,让她有一种挑错了人的感觉。
“娘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接接常公公。”
静静的的站在一边,看着灯笼在风中摇摆不定,兰妃微微一笑。
片刻后,有马蹄声渐渐的接近,兰妃的眼睛瞬时亮了起来,紧走了两步,从一片黑暗中闪身出来,好让来人看的清楚自己。
“兰主子,您怎么在这里!”
翻身下马,季天溯的贴身太监常意略有些意外的向宫门口立着的人恭敬的请安。
“常公公安好,我有些事情想问一下,所以就冒昧的截下了公公。”嘴角微弯,兰妃说话的声音愈发的轻柔,在这个寂静的夜里轻轻的回转,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娘娘这是说那里的话,有什么事情奴才知道的,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闻言急急的跪在了地上,他一个奴才,如何担得起。
“公公不必多礼,我只问一句,不会让公公为难的。”轻轻的说了一句,示意跟她而来的宫女把地上的人扶了起来。
“不知皇上准备何时回宫?”依旧是轻轻柔柔的声音,带着一点期盼,带着一点让人心疼的无力。
“算了,要是回来的话早就回来了。”还没等到常意回答,兰妃倒是自己先否决了自己的问题,随后接着问了一些不咸不淡的事情,无非就是皇帝是不是吃的好,睡得好之类。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常意微微的蹙起了眉头,大着胆子向身边的人告辞,他身带皇命,耽搁了时间不好,于是在兰妃的再一个问题问完后躬身后退了两步,拱手说道:“娘娘,奴才还要去景福宫一趟,且天色已晚,更深露重,还望娘娘以身体为重。”
“是,耽搁了公公这么长的时间,实在是对不住,我这就回去了。”都是聪明人,不会不知道话里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躬身告退,常意走了还没有两步,身后就又传来了一个问话,而他连头也没回,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了一句,这个名字,这些天已经在他的耳边重复了太多次了。
可也就是刚刚回答完了兰妃的问题,常意就已经察觉了不对的地方。
“我听景姐姐说的,她说皇上是因为一个女子不肯回来的,所以我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有这样的魅力,所以就冒昧的问了你,还请公公替我保密。”一句话说的滴水不漏,知道他也不会去真的询问景妃这些话是不是从她那里听来的,各自明白就好。
“恭送娘娘回宫。”
这次,常意不敢在疏忽大意,只看得兰妃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然后才转身朝着景福宫的方向而去,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那边的主子该等的着急了吧。
还未到达景福宫,常意就远远的看见了宫门口立着人,和刚才的兰妃不同,景妃事事张扬,就连等人这样的事情也弄的灯火通明,身上裹着厚重的披风,和刚才的兰妃比起来,实在是有天渊之别。
“皇上呢,皇上呢?”并未看见季天溯的身影,景妃气急败坏的大声询问,也顾不得站在自己身边已经困得连连点头的长公主。
猛然间被嘈杂的声音吵醒,一脸迷茫的长公主开始大声的哭泣,瞬间,整个景福宫都乱糟糟的。长公主稚嫩的抽泣声和景妃哭闹的声音顿时在景福宫的上空回荡。
蹙眉,常意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好一边赔笑,一边正经八百的宣读了皇帝的口谕。
也就是那么一瞬,常意的话音刚落,一直出于癫狂状态的景妃跌坐在地上,突然静了下来。
皇帝的旨意再明确不过了,给了她最后的选择,要么安安静静做自己的景妃,好好的带着孩子过活,要么冷宫,枯死一生。
“那个狐狸精呢?什么时候进宫?”就在常意以为一切都平复的时候,景妃突然恶狠狠的问了一句,今天中午的时候,兰妃告诉她说皇帝现在喜欢一个叫展颜的人,所以才赖在宫外不肯回宫。
“谁?”狐狸精、进宫?难道说的是展小姐。
“哼,回宫,总有一天本宫会亲自会会她的!”见常意装傻充愣,景妃倒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牵了旁边女儿冰凉的小手,转身朝着宫内而去。
看着景福宫深红色的大门被关上,常意这才悄悄的松了口气,圣旨带到,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悬着的月亮,转身疾步朝宫外而去。
刘氏医馆,一弯明月之下,季天溯季半城兄弟两对坐畅饮,亲密无间。
微风吹过,花园里白杨树的叶子轻轻的颤动,沙沙作响,早开的桂花已经开始迎风送香,淡雅的香味在鼻端缠绕,小虫子似有若无的叫声在耳边回荡,让人的心里痒痒的。
“皇兄,我……”单手捏着酒杯,季半城欲言又止,然,一句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皇上,王爷,小姐吐血了。”远远的,一个声音把两个人都拉回了现实,同时起身,奔向声音的来源。
“怎么回事?”推门进来,季天溯看着地上明显的血迹恼怒的问了一声,抬头看床上人的时候才发现筱柔正用一种仇视的眼神看着他,嘴角犹自带着一丝血痕。
“不关他们的事。”依旧是趴在床上,筱柔看着从门外推门进来的人满眼冒火,冷冷的说:“我想和你谈谈。”
“放肆。”见她如此和皇帝说话,早已经有在一旁伺候的太监大声的斥责。
“我就是放肆又能怎样?大不了再杀我一次,告诉你,我不怕。”满腔怒火,看着眼前的人,筱柔急切的有些口不择言。
“你们都退下吧。”轻叹了一声,季天溯在筱柔的面前败下阵来,他们之间的误会需要借着这个机会解开。
“我想你误会了。”待众人退尽之后,还未等季天溯开口,门口一直立着未动的季半城先说了一句。
“误会,什么误会?那日我和他亲眼看见村庄消失的在洪水中,也亲手检查了堤坝的情况,后来我被困在岸崖之上,满心欢喜的等他来救,可是你知道他是怎么救的吗?一刀一个,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想起那日的事情,筱柔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气愤,说着说着,感觉整个人都要炸了起来,那么多人死在自己的面前,那些温热的血液渐到她的脸上,是那样的血腥,那样的无助。
“你误会了,这件不是皇兄做的。”等到筱柔说完,季半城再度开口,解开了所有的疑惑。
“你?”吃惊的反问了一句,从眼角滑落的泪珠就那样挂在脸颊上,像是电视上定格的画面一样挂在那里不动。
“是,是我,请皇兄责罚,放了展大人吧,这个事情和他无关。”跪在季天溯的面前,季半城的一句话说的很真诚,他不知道那夜皇帝也在,要是知道的话,他怎么也不会有下面的行动啊。
“起来吧,我说了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替人顶着。”轻点了一下头,季天溯再度重复了一遍以前说过的话。
“请皇兄放了展大人吧。”并没起身,季半城抬头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再度开口请求。
“他侵吞了修筑堤坝的款项,朕不能放他。”于瞬间转变了对自己的称呼,这样一来,季半城明确的知道了他的意思,这是在说,展越的事情已经没有一点转圜的地步,他,非死不可。
“如果我能查出来不是他呢?”背后,筱柔开口,人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起身,或者是刚刚,或者是季半城替他求情的时候。
“自然还他一个公道。”没有丝毫的迟疑,季天溯转身,很认真的额朝着筱柔说了一句,现在,他要的就是一个这样的人,站在他的前面,替他搅乱这一缸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