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兄弟一句劝,若是写下这本帐的主人家、是个有钱有势的大人物、你就还是认倒霉吧!毕竟这账簿之中的好些做法、都是必须熟悉到一定程度之后、才能想出来的阴招。也就是说,你们家里……有!内!贼!。”
说完之后,齐返也不再说话、似笑非笑地朝着于梁安拱了拱手,转身便走出了茶馆;而那位虚心求教的李总管、也赶紧找茶馆掌柜的借来了纸笔、记下了齐返核算出的那些天文数字。
李总管回宫如何复命暂且不提、单说土财主齐返,一步三摇地离开了城南骡马市茶馆之后、片刻都没敢再耽搁、直接雇了一辆驴车、奔着丞相府的方向去了。
正坐在门口抽着旱烟的李福李总管,刚一见齐返这身烧包行头、便扑哧一声乐了出来;可还没等他出言挤兑几句、只见齐返不停地朝着他摆了摆手、一头便扎入了丞相府的书房之中。
等沈归和李登赶来书房之后、便见一身锦衣华服旁员外打扮的齐返、正躬身趴在字台之前、手中狼毫运笔如飞、仿佛正在写着什么东西;而李福刚想出声呼喝、便被李登摆了摆手止住了声音。之后、这翁婿二人便轻手轻脚地走入了书房之中、等待着齐返顿笔。
“呼……没想到这太久不看账、连记性都差了许多。这里面有忘了的、也有我记不太清楚的、还有人家根本没写的、你们先凑合看吧。”
满头大汗的齐返、一屁股坐入了身后的圈椅之中。手中不停摇晃起刚刚展开的扇子、又伸手把领口敞开了一些、朝着门外大喊:
“福叔,给上碗茶呗、这他娘的鬼天气、也太热了吧……”
沈归一边朝着字台前走去,一边训斥着齐返:
“明知道这么热的天、你那么沉的身子还穿的跟‘地主老财’似的、没把你闷出暑热痱疮来、已经算是你小子的便宜了!总共才挣了几两银子啊?也能把你给烧包成副德行?真要是哪天让你发了笔大财、还不得让银子烧的投了井?”
“嗨,你当我想啊?谁知道李昱那个小腌臜货、能先托到骡马市老于哪里去呢?老于可是个正经买卖人、家里有婆娘有儿子的,我总得先把他给摘出去吧?”
不用说,这本账簿里记载的太子罪证、早晚都有真相大白的那么一天;御马监忌惮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刘半仙、自然是不敢朝沈归下手的;而有李福这个神秘高手管家坐镇、丞相府他们也讨不到任何便宜去。
不过、李昱托到的于梁安、却是一个实打实的‘良民’,又怎么可能挡得住御马监那些虎狼之辈呢?而齐返故意做出这副没见过世面的‘土财主’模样、也是想洗干净于梁安身上的嫌疑,好让他们一家老小能继续过上安稳的日子。
最近半年之间、他齐返的大名,在奉京城的街面上早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若是真到了不得不‘走漏风声’的紧要关头、所有人下意识的第一怀疑对象、都会是齐返这个走街串巷的牙人头领。这样以卖嘴为生的牙人、无意间说漏了嘴岂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吗?
沈归通读了几遍账簿之后,脑子彻底变成了一团江湖。他拎着那几页纸、一边‘刷拉刷拉’地在半空中抖着、一边对李登哭丧着脸说:
“这玩意儿我真是一点都不懂啊!要不然还是有情劳动岳父大人您、给这不成器的小返涨涨本事、说道说道?”
李登看着那满篇的墨迹、随即也是眉头一皱、朝着沈归连连摆手道:
“老夫很多年都不看这东西了,眼前早就飞蚊子了,看不清楚字又怎么算呢?走吧,还是让长宁重新核算一遍、那孩子手中的一把‘算盘籽’、还算是用的精明。”
齐返虽然是牙人里的头目、但若说是成三破五、赚牵线银子的账本,他还算比万长宁更熟一些;可如今这等在南人手中炮制的‘小花账’、却还是万长宁这个曾经的户部左侍郎更加靠谱一些。
万长宁只草率地翻了几页、便一次性要来了四把算筹、‘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了短短一会、万长宁便眉头紧锁地看着沈归说道:
“总欠账数目是四百零三万两银子没错;但其中的记载不明的糊涂账、应该还在三百五十万两、到三百八十万两之间的数目。由于账簿不完整、我只能半猜半算的做到这个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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