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去了南诏,谁给他一口饭?谁给他加一件衣服?
他的身子骨孱弱,受不了那样的摧残,但是去了南诏,那不一样,南诏不会让他出事的,至少可以保证他衣食无忧。
说起萧景瑟,他脸上的笑容,终于见到了一点温度:“他最听我的话,我哄他去求父皇,让他去往南诏,他当真听了我的话去了。”
“我知道,老五在南诏十年有余,定是怨我的,回来后,对我也不再亲厚了,生了不可逾越的隔阂。”
他笑得晦涩:“送他走后,我便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在父皇的跟前出人头地,成为真正的王侯,把他接回来。”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更加努力,废寝忘食地读书写字,练武习剑,找着任何一点机会,便去表现自己。
其实他一点都不喜欢像个小丑一般站在人前,被所有人嘲讽取笑,可他,不得不坚持。
“我多年孤苦,从来不曾想过,有一日,竟得了阿辞。”说到云歌辞,他的声音软了几分:“就是到了现在,登临皇位,大周紧握手中,我已然觉得,娶了她,是我毕生,唯一的幸事。”
就是因为这一份幸运,他心甘情愿为大周的江山出生入死,南北征战,殚精竭力从不敢懈怠。
那姑娘心里都是他,穷尽力气要让他荣光耀眼,他又何尝不是一样竭尽所能想要保住这一份幸福,护住她后半生的安定。
“皇叔定是怪我夺你所爱,得到了却不肯珍惜。”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佛冷,把他对云歌辞的情意,看得清透,更加痛苦:“可我们,没有路可走。”
天偏偏不肯成全他唯一的欣喜,但凡有一条生路可走,他又怎么会和她走到现在?
“皇叔定然没想到,一开始,我也是没多大的野心的,只想安分守己地当一个王侯,你可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江山势在必得?”
他笑着问佛冷,后者一直默然地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过去,不曾插话,不曾打断他。
这么多年了,萧离声大抵是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这些过去,不敢和人说,也不愿。
在这个夜里,面对着云歌辞的尸骨,他想要说一说那一段过去。
“是在我与阿辞成婚后的第三年。”萧离声根本不需要佛冷的回答,他只是想要一吐为快:“三年零一个月,初二。”
佛冷终于插了一句:“那日,是鸾妃的忌日。”
萧离声与云歌辞成婚后,他久戍远边关,偶尔才会回长安,宫里多少变化,他知之甚少。
遥遥记得,那一日,应该是萧离声生母的忌日。
“皇叔这么说也对。”萧离声眯了眯眼,抬手去接了一手屋檐上垂下的水帘,看着水珠从指缝中滑落,怔怔失神:“就是这一天,我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