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河沿岸,滚滚浓烟从烟囱里冒了出来,与旁边白色纯净的世界简直不共戴天。
晶莹的雪地上留下细微的黑色颗粒,废水不经任何处理便排入了灞河,将早已冻结的冰面融化消解。
这一违反时令的行为不仅改变了河流大地,往年南飞的候鸟甚至有一部分也被留了下来,在温暖的河流中徜徉。
吞云吐雾的烟囱,寒冬中化开的冰面,南迁落队的候鸟。
这一幕幕反常的景象就像上苍给予的警告,让当地居民恐惧不已。
在乡中子弟的求救下,族长自告奋勇,率领族里的几个长辈相跟来到营寨门前,但当他们看到的是明晃晃的长枪和铁铠时,最终退了回去,从长计议。
“据说咱们在这里办军械所,办织锦坊,原上的百姓,通过族里在朝中做官的人,把咱们给告了。”
“是吗?多大官啊?”
“六部里面的一个芝麻官。”
“是吗?圣人没跟我说啊!”
“那自是圣人明鉴。”
“哈哈哈哈!那当然。”
何明远从河滩边拾了几颗石子儿,努力向河里抛去。
他一边扔一边说:“知道商鞅怎么说吗?民不可以虑始,而可以乐成,他们懂什么?等到了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时候,他们就要感谢我了!”
身边的韦君奇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这些俏皮话都是从哪学来的,楼上楼下倒是明白,电灯电话是什么鬼?
等歇了一会儿只见他又添了一句,回头说道:“也不一定,凡成就一代伟业者,哪个不是誉满天下,谤满天下?所谓至乐无乐,至誉无誉,兴衰荣辱,与我何加哉?”
韦君奇笑道:“君侯看得很通透啊!”
“哈哈哈哈!不得不通透啊!不通透?不通透早他娘的憋死了,还能走到今天?”
他把手中的石子儿抛尽了,转头看向了那边尚未竣工的作坊群,问道:“还需要多长时间?”
“这两天下雪,没法动工。”
他指着陷入沉寂的灞河说道:“水力作坊冬季看来不能用,咱们得想想其他办法,作坊先建着,机器也先造着,等到了今年开春,先转起来再说,我估摸着今年生丝收获之前,咱们那点库存都能用完。”
“前几日我和王公和戚公谈到过这件事,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何明远点了点头,对于这两位心腹干将,他实在是再信任不过了。
去年争生丝霸盘,让韦君奇去扬州找王平延和戚子玉,果然一招即来。
当即让他们在武功县,沿着渭水建立了十几座水力作坊,昼夜不息为他赶制丝帛,才一举将元家击败。
但现在,问题出现了,水力似乎并不是特别的可靠。
干旱,冰冻,洪水,这都是问题,古代有没有水库,怎么对他进行调节呢?显然不合适。
相比于水力,他需要一个无穷无尽的动力来源。
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白色水汽腾空而上,消失不过弹指之间。
“这就要升本了吗?是不是太早了些?”
面对他这番胡言乱语,韦君奇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位君侯一向如此,平日里不是说些不明所以的名词代号就是口吐芬芳,说些锦绣辞章,经商对他来说简直就把他给耽误了。
不过似乎他不用去按部就班的科举也能位极人臣,甚至相比于那些朝里的宰衡,他更受圣人的宠眷。
世纪最重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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