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走吧都走吧此生再也不用见了唉”
贾琮正要迈出凤藻宫东配殿高高的门槛,耳边似乎传来元春细如游丝的叹息声。
此生再也不复相见了么?
此生?
她才二十六岁,这就是她的一生么?
贾琮莫名间悲伤不已,为了这个深锁于宫中的女子。
倘若她一开始就没有进宫来,倘若她只是嫁入寻常人家,此刻的贾元春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以她的相貌与才干,此时她应该是一位称职的主母吧。上有公婆怜爱,身旁有丈夫宠溺,膝下有儿女环绕
可是此刻,除了空荡荡、冷冰冰一所寒宫,她还有什么?
她所有的期盼恐怕就是速死。
只求一死,不再受这万般的煎熬。
贾琮突然很是心疼起她来。
“你不要再和那些人来往了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可是龙虎相斗只怕伤及无辜”
贾琮扭头低声嘱咐。
“呵呵呵”
贾元春突然低声笑起来,笑声中满是苦楚与心酸。
“我不过是小小一个女子,心里想的不过是侍奉丈夫,养育儿女,要不然就是调脂弄粉,再不然就是吟诗几首我哪里还顾得那么多”
她低声叹息道。
贾琮听了这话不由得一皱眉头,只当她不愿意透露机密,当下也只能叹息了一声回首去推殿门。
他不愿意参与进这场是非中来,他身后还有他要保护的人,他有自己的责任,他玩不起。
“吱呀呀”
东配殿的木门不知多久没有上过油了,轻轻一推便是吱呀作响。
“唉我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身不由己爹娘拿我当棋子皇上拿我当棋子东宫太子也是拿我当棋子我根本就不算是人人人都拿我当棋子我又能如何呢”
贾琮一只脚才跨出大殿,身后就传来元春的呜咽声,幽怨而悲凉。
贾琮不由得一怔,回头望去却见贾元春又已经坐回了重重帐幔之后,隐约只露出宫装下摆。
远远望去,她果然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倒更像是被人安放在寺庙中华丽的木雕泥塑一般模样。
“唉”
除了叹息,贾琮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对于她短暂的一生,除了悲悯,贾琮再也不知还有什么。
不过这都与他无干了,或许这就是元春的命,要怪只能怪她不该出生在贾府,不该做了贾政的女儿。
如今只能祈祷她转世投胎时再也不要去贾府这样的人家了。
贾琮一狠心,扭头就走出了凤藻宫的东配殿,随手死死关上了殿门。
一股清冷的风迎面吹来,贾琮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大口。
心胸顿爽。
他使劲儿摇了摇头,拼命要把方才的压抑和悲凉远远甩开。
凤藻宫、贾元春这里的一切都是死气弥漫,压抑得人几乎要发疯。
不疯就是死!
贾琮极度不喜欢这感觉。
贾元春极可怜,虽极可怜可那也是属于她的人生,贾琮不想参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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