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一名三十来岁的女子正坐在中央的位置上,在她周围有五六名仆人模样的人。
“夫人,走吧,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一名老仆人焦急说道。
那女子轻咬着嘴唇,眼中尽是怒火和不甘。
“我若是走了,这山上老小怎么办?以马兴禄那厮的阴狠,断不会放过任何人!”女子咬牙道。
老奴苦口婆心地道:“那又如何?夫人便是留在这里,又能有什么用?大军攻山,断不是一两人能阻拦,夫人留着有用性命,日后还有机会为我等报仇雪恨。”
女子摇了摇头,道:“不用多说了,从夫君离世的那一刻起,我便没想着能独活。今日我便与这山寨共存亡。一会儿若是官兵来了,你们切记不要反抗,只说是被我掳掠上山,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话音刚落下,便听一阵清脆的掌声。
抬眼看去,便见一名身着黑衣的年轻人缓步走了进来。
黑衣年轻人肤色白皙面容英俊,看上去竟然二十不到的样子。
“什么人!”女子低喝道。
几名老奴立刻手持长刀挡在女子身前,警惕地盯着年轻人。
年轻人站定脚步,轻笑拱手:“在下林安之,李夫人有礼了。”
林安之?
李夫人心头狂跳,她自然听说过这个名字。
半雪河上琵琶行,成就了林安之风流诗仙的大名。出生高贵风流倜傥,便是皇城第一才女苏皖也芳心暗许,之后更是情挑圣芯庵圣女秦苑清,后来更是率领千人死守长风亭,对抗六千禁军。
这些传闻早就飞出皇城,在大魏各地传扬。
而这位李夫人在意的却不是这些,而是早就听说,南院派出官员主办落雁山一案,而来的那位巡察使大人,便是叫林安之!
李夫人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林大人既然到了,想来南院密谍也已经在附近了吧。”话语间,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门窗。
进屋的只有林安之一人,但李夫人却知道,只怕这议事厅早就落在了南院密谍的掌控中。
传说中南院密谍森然恐怖,手掌各地平民到官员的生杀大权,最为关键的是,他们行事没有章法,全屏自己情报行事,便是刑部等典刑衙门,都没办法制约。
林安之轻笑,也没急着回答,只是从旁搬了张椅子放到堂中,便安然坐下。
“李夫人,你不光谋杀朝廷命官,竟然还敢纠结一帮流民落草为寇,听说还和陈留余孽有所勾结……当真是胆识过人。”
李夫人冷笑:“狗官,有本事便让密谍出来,我就在此处,有本事便取了我性命便是。陈留余孽之类的欲加之罪,你南院也好意思提起?”
林安之淡淡地道:“有何不敢提起的?至于说你是否勾结陈留余孽,这也不是你说了算,南院自有证据在手,也容不得你抵赖。”
李夫人冷笑不语,也不知道是懒得辩解,还是不屑辩解。
“李夫人,咱们打个商量如何?”林安之忽然开口道。
李夫人冷声道:“你跟那马兴禄蛇鼠一窝,沆瀣一气,我能跟你做什么生意!”
林安之无奈道:“李夫人怕是对我们南院有什么误会。”
“南院丧心病狂天下皆知,怕是林大人对自己的立场有什么误会才是。”李夫人面色不改的嘲讽道。
林安之叹了口气,道:“李夫人既然这么想,你我也懒得纠正。不过有一点李夫人却是要明白。”说着,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夫人,“你想要为夫报仇,要找的无非是两人,一人是山南县县令李平,还有一个也就是咱们的知州大人马兴禄了。”
李夫人心头微动,沉声道:“是又怎样?”
林安之轻轻拍了拍手,道:“那便对了。李夫人在这山上消息闭塞,我不妨先跟你说一个消息。山南县县令陈平,已经被本官拿下,此刻正压在平州成天牢,等本官启程返京之日,便是问斩之时。”
李夫人满脸震惊:“真的?!”
林安之哂然:“我骗你个女子做甚。”说着微微一顿,“再则,便是知州马兴禄。李夫人以前既然是江湖中人,想来就应该知道知州身旁有多严密的防御。别说是你这么一个只练过几天功夫的女子了,便是那山上门派的成名高手,要想暗杀知州,也是难如登天。”
李夫人神色黯然,林安之所言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若非如此,早在谋反之前,她就先找上马兴禄,一刀宰了了事。
“你说这些做甚,可是无聊要消遣我?!”李夫人咬牙道。
林安之微笑:“我这是给你个机会。我听说你暗中搜集了不少马兴禄违法乱纪的情报,把这些情报交出来,我可以帮你报仇。”说到这里,他又是轻叹了一口气,“你也就是个占山为王的匪徒,杀你着实没什么意思。我堂堂南院巡察使,出门就杀了个县令外加个山贼,怕得惹同僚笑话。倒是那马兴禄,身为一方知州,倒是可以杀一杀的。”
李夫人沉默了,良久才声音沙哑问道:“你真敢杀马兴禄?”
林安之失笑:“在你眼里是一方父母官,如同天地般的存在。在我林安之眼里,也不过是只稍大的蚂蚁罢了,为何不敢杀?我南院连朝廷一品大员都能宰,还宰不得他一个证食品的官员不成?”
李夫人咬了咬牙,这才对一旁的老奴低语了几声。
老奴神色复杂地看了林安之一眼,这才带着一帮仆人转入了后堂。
林安之也不着急,就眯着眼坐在椅子上,凝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喊杀声已经越来越大,这不过是很短的时间,已经到了接近山顶的位置。
李夫人也把长刀随意插在了桌上,从腰间解下一个葫芦,朝着南方拜了三次后,将葫芦中的酒缓缓倒在地上。
末了,这才坐回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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